第16章 药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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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药剂师是受人尊敬的职业,尤其是在中北联邦。作为唯一没有受到列强直接控制的政权,中北联邦保留了一定程度的高科技产业——制药工程。这里有充足的试验受体,世界各大制药企业都在中北联邦设有实验室,支撑他们进行危险的药物实验。

   我的名字并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我是一名药剂师就够了。就职于中北联邦首都监狱,工作是执行死刑。

  

   死在我手下的少女没有一千也有几百了。她们进来时要么骂骂咧咧掩饰自己的恐惧,要么被吓呆到一句话也说不出;不怕死的也有,但是不多,大部分是反抗军成员。前两种很好对付,只要稍作暗示就能得到她们的一切,是的,一切。少女会哭泣着献身,只为换取那渺茫的生存几率;当然到最后总是要打破幻想的,我特别喜欢看她们幻想破灭后的表现,那是只有真正面临死亡的少女才会表现出来的,任何演员都无法驾驭的绝望。而那些不怕死的就难对付了,可能需要点药物辅助:看着她们拼尽全力抵抗疼痛,还要尽可能维持自己的面子,我下面都要嗨爆了。当然也不是每个人都要“光顾”一遍,有些妓女的下面都烂了,流着脓水,我躲还来不及呢,这种就算了。

   看着她们在椅子上哭哭啼啼、鲜活的生命逐渐离开身体,因痛苦或是别的原因抽搐着直到死去,我有一种射精般的快感。这绝不是因为她们挣扎的过程中私处暴露无遗,也不是因为肌肉松弛失禁——虽然挺吸引人,但说实话后者还挺麻烦的,我真希望她们先解个手。其实行刑室里放了一个尿盆,但是她们很介意我的存在,因此拒绝使用——希望她们失禁时会想起我准备的尿盆吧。

   若是药品配方得当,只需几分钟她们就会安静下来,表情平静,像是睡着一样。但药理学是一门极其复杂的学科,出差错在所难免。有一次助手配错了药,少女痛苦挣扎了半个多小时才死去,连束缚带都崩断了一根;她的尸体硬得没法弯曲,只能锯开塞进尸袋。但那次我竟也从中发现一种特殊的美感。后来,我会故意调制一些带有特殊药物的注射剂,让少女们在死去时挣扎的剧烈一些。虽然不人道也不符合规范,但这毕竟是我的王国。

   她们死后,我只需要把她们脱光、装进尸袋、送到房间一侧的传送带上,自动系统会帮我处理后续一切。我从不关心她们被送到哪里,是火葬场、医学院还是自由市的肉店。好吧,也许不会送去自由市,那里的人肉供应有专门的工厂负责,不至于用死刑犯充数。

  

   有时我也会接点私活,毕竟监狱给的薪水不多,远不够我在自由市的开销。说起自由市——我已经有两年没去过了,不知现在那里是什么样子。

   这次的会面地点安排在一个相当热闹的酒吧,我点了一杯酒,扫视周围的一切。这里没有多少男人,因此我的存在相当扎眼,不少人对我投来贪婪的目光,好像想把我榨干一样。这倒不难理解,女人四十如狼似虎嘛。不过我实在感到她们的目光难以忍受,便放下酒杯到门口转转。

   这不,接头的人来了。

   来人是一名中年男子,艾尔瓦特人。艾尔瓦特毕竟是最发达的国家,制药企业数量位居全球前列,我接的私活也属艾尔瓦特药企最多。不过这位明显不是药企的人。

   ……毕竟谁会穿着“F.I.D.A.”的夹克呀,皱巴巴的丑死了。

   他手中只拿着一份文件袋,什么饮料也没拿,看起来不像艾尔瓦特公务员——那群人简直把咖啡当水喝,无时无刻不拿着一瓶咖啡,就连上台演讲也如此,激动时还把它当投掷物丢出去。这令我有些警觉,这人来路不明,该不会是非法药品实验吧?

   所谓非法药品实验大多数是毒品,虽然不是不能接但是得万分小心:这玩意能轻易让我丢掉工作,更可怕的是它的成瘾性,那些吸毒女都死到临头了还巴结我要我给她们点毒品呢。“那就一次给个够”我给她注射了数倍于致死量的毒品,吸毒女身体反弓起来,脊柱都折断了,死相极其惨烈。

   赶紧收回思绪,来人已经站在我面前。

   “你好,想必你就是联络人?”我首先发话。

   “正是,联邦情报及防御局……”他开始念叨那一长串头衔,这让我想起一个笑话,一不小心“哼”了出来。

   “……高级专员,斐乐”他注视着我,“有什么事情吗?”

   “无意冒犯,但你那么长的头衔让我想起一个段子”

   “哦?说来听听”

   “以前有个国王独自外出遇上下雨,他想借一处民宅躲雨,房主让他报上名来。国王说,‘我是××的王、××的守护者、××荣誉获得者’话还没说完,房主就说:‘抱歉,我们家住不下这么多人’……”

   我意识到自己可能说得太多,便停下来看他的反应。斐乐只是微笑,“一个古老的笑话。”

   他注视着我的眼睛,我心底发毛,赶紧岔开话题:“说正事吧”

   “这里有一份新型药品的合成公式和少量样本,我的上司希望你能在受体上测试它并记录实验结果。”

   “作用和副作用是什么?”

   “已知的作用有加快心跳、提高血压、提升神经敏感度……”

   “……强化性感带触觉和痛觉、一些报告甚至认为它能延长人的寿命”

   “你们是怎么搞到药效这么复杂的东西的?”我有些难以置信,如果某种药有这么多效果,那它要么是假药,要么是救命仙丹。

   “从人体中提取出来的”斐乐笑了笑,“别忘了艾尔瓦特也持有大量受体。”

   人体还能产出这玩意?艾尔瓦特该不会又在进行什么人体实验吧……斐乐看出我的担忧,对我说:“那些受体都在试验结束后无痛处理掉了——我可以保证,没有一点儿痛苦”

  

   这能带来个屁的安慰啊,斐乐离开后我想到。所谓受体就是活生生的人,圣凯妮亚国的崩溃创造了数以百万计滞留国外的难民,失去了国家力量的背书,他们成了各国手里最低贱的一群人。在艾尔瓦特尤其如此,他们不是被送进集中营强迫劳动,就是被药企抓捕成为“受体”。以前必须进行的动物实验现在可以直接在人体上进行,给药企节省了不少成本。当然这对那些受体可不是什么好消息:你见过哪只实验动物活着走出实验室的吗?受体也如此,他们在经历痛苦的药物实验后被集体灭杀,效率之高堪称种族灭绝。

   如此境遇让人想起百年前的那场战争,另一个没有国家的民族也曾遭受如此迫害;但他们早已忘了历史的伤痛,竟也加入对圣凯妮亚族裔的屠戮之中……

  

   外面下着小雨,空气潮湿得令人发慌。连绵几天的小雨在春季是很常见的,但是此刻的景色却一点也不像春天。放眼望去世界只剩下老照片一样的灰色,污染的土地上再也无法绽放出花朵,在干涸中扭曲枯死的枝桠仿佛受刑少女垂死挣扎的肢体。植物也会感到痛吗?

   “副作用和作用基本是一样的,也就是说,这些作用的效果太过强烈反而会导致受体死亡,对你来说再合适不过了……”

   “它在男性受体身上起到的效果会差很多,好在你这儿受体基本都是女性……”

   “……报酬装在里面了,不过我强烈建议你回家后再打开,毕竟中北联邦的治安条件……”

   斐乐的话在脑海中回响。究竟是什么药能有如此强烈的作用?好奇心驱使着我回到监狱药房,那里有一个属于我的实验室。我可以在其中进行任何形式的实验而不需报备,只不过制药原材料需要我自己购买。

   助手已经连轴转了两天,累得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助手是个小姑娘,是首都医科大学的高材生。像这样的学生没有选择去自由市真是遗憾,她完全可以在那里有更广阔的发展前景。不过这人也实在,总能保质保量完成任务,即使这些任务可能导致完全不必要的痛苦。当我问起她会否因为这么做而感到罪恶时,她反问我:

   “难道不是你布置的任务吗?我只是奉命行事罢了”

   不过身为女性她多少对那些少女抱有同情,因此从来不会进入行刑室观摩处决过程,就连我调的录像也坚决不看。

   我给她盖上一层白大褂,免得她着凉。打开文件袋,除了支票就是厚厚一沓打印纸。我尝试阅读其中内容,可惜那是用外语所写,而我的外语水平并不好,看来又得麻烦她了。药剂样本装在一个安瓿里,小到需要用放大镜阅读其上的文字。这点量够用吗……干脆翻到最后一页,直接研究合成公式算了。这是一个极其复杂的合成公式,可能是我见过最复杂的。好在合成所需的大部分原料都是现成的,免得我再破费了。虽然不需要什么管制药品,但是合成这么复杂的药物可能需要几个星期甚至更久。

   助手醒了,揉着被弄乱的头发伸懒腰。我的目光绕过桌子落在她的脚上。助手不知什么时候脱了鞋,两只光脚看起来水嫩而柔软,蹬得笔直。我正看得出神,助手却先发现了我,不好意思地缩回双脚,穿上鞋子。我来到她身边,将文件扔给她:

   “帮我翻译一下这篇文章”

   少女比了个鬼脸,“又要加班啦?”

   “你这么讨厌加班吗?你家那条件不必实验室差多了……”

   “可是我要照顾老妈和妹妹啊,总不回家她们会担心的”

   我叹了口气,“你可以回家,但是文章不能带走”

   少女双手举过头顶,做出欢呼的姿势。

   “还有”我打断她无声的欢呼,“下次能别在实验室脱鞋吗”

  

   见鬼,我怎么这么不会哄女孩子。战前男女比例平衡时我找不到女朋友还情有可原,现在男人都成稀有生物了我还是找不到女朋友,看来错的是我而不是这个世界。最后那句话完全没过脑子,为什么要那样说?我又不排斥她脱鞋……我想起前任助手,她也是被我几句话气走的,连个联系方式都没留,现在完全不知道她身处何方。不过中北联邦不算大,总有一天我们会再相见的。

   我捶着墙,漫无目的地走在监狱里。我在一个半封闭的廊桥上驻足,这里能俯视女犯的活动场地,女犯们刚吃完午饭,或坐或躺地打着瞌睡。没人喜欢在外面淋雨,因此这片室内场地显得十分拥挤。死刑犯们聚集在一个角落,和其他女犯隔离开来。即使有人上前挑衅,她们也不回应,像是麻木了一般。这很正常,情绪爆发往往要留到最后一刻,之前再怎么努力都是浪费力气。

   一个胖胖的狱警走过来和我打招呼。他是外国人,不会说本地话,我只能用蹩脚的外国话和他交流:

   “你这会儿不应该在实验室吗?”

   “你还应该在监控室呢”

   他摇了摇头没有否认“就当我给自己放个假,这两天可累死我了”

   我想起那面修整一新的警员墙,“看得出来,不过这几天是什么特殊日期吗“

   “你没听说吗,有个重要人物要来参观,我们得好好准备一番”

   “原来如此,看来我可以休息几天了……”

   “不行,那人点名要参观死刑过程”

   “什么人会来看死刑?”

   “据说是蒙属凯妮亚过来的……好像是个奴隶主”

   “我不理解……“

   “你不知道吗,蒙属凯妮亚那些奴隶主都是心理变态……”

   广播打断了他的话,典狱长的声音响起:“请药剂师来我办公室一趟,有重要事宜商讨”

  

   “……所以你已经知道我叫你来的原因了”典狱长摇晃着手里的咖啡杯问道。

   “是的,我已经和警员聊过了”

   “那你应该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他停了一会,见我没反应,便补充道:“如果你的执行方式通过了蒙属凯妮亚的竞标,那么整个监狱都会因此受益——你想想,整个国家的订单都指向这里,我们会赚的盆满钵满”

   “可那些药别的大公司也能合成,说不定比我们还弄得更好……”

   “放心,蒙属凯妮亚那群人的小脑瓜不会想那么多,他们指明要成套进口设备,也就是说,处刑用具和药品成套购买”

   “那就试试吧……他们对药品有什么特殊需求吗?”

   “要求写在这了”典狱长把一张纸递给我,上面只有两个词,但是是手写的,十分潦草。我看了半天都没看出来它到底写了啥。

   “我叫助手翻译一下,然后给你答复吧”我推开门准备离开,典狱长却突然叫住我:

   “我给你准备了一份惊喜,你去下面看看吧;提示:在死刑犯中间找”说罢他喝了一口咖啡,发出响亮的呼噜声。

  

   还有什么能惊到我吗?在回去的路上我对自己提问。死在我手下的几百人中不缺长相漂亮的,她们临死前吓得花容失色,有的甚至刚看见刑具上就尿了一地;又可能是某个反抗军领袖,典狱长暗示杀了她给客人助兴?又或者……走进实验室前,我把这些胡思乱想清出脑袋。助手没有离开,她对着那篇文章眉头紧锁,没有注意到我走进实验室。我特意瞟了一眼她穿的什么鞋子:一双款式简朴的平底布鞋,只包裹住脚趾,露出大面积的脚背,在这个距离上甚至能看见脚背上突起的筋脉;目光上移,黑色紧身长裤勾勒出少女美好的曲线,深色长袖也盖不住她白皙的双手……

   “暂停一下”我把那张纸在她眼前晃了晃,她这才抬起头来,“先看看这上面写的什么”

   “痛苦,尽可能多的痛苦”她只瞟了一眼就给出答复,随后又埋下头去啃文章了。

   这是什么奇怪的要求?制造痛苦我倒是在行,但是哪有要求刻意制造痛苦的?

   好吧,也许蒙属凯妮亚那群家伙真的都是心理变态。

   该去见见“惊喜”了,我按着典狱长的意思走到死刑犯牢房区,挨个查看。她们大多精神萎靡,瘫坐在床上。经过了几个牢房,我见到了所谓“惊喜”

   那是我的前任助手。她穿着囚服坐在床上,身体蜷缩着,双手抱膝,目光无神地看向墙壁,神情低落。我深吸一口气,向她打招呼。她看了我一眼,眼神中流露出复杂的情感,恐惧中夹杂着震惊。我向狱警申请将她带出牢房面谈,狱警将她的手脚都拷上镣铐后才将她放出来。少女瘦弱的胳膊甚至都举不动沉重的镣铐,双手搭在身前随着步伐摇晃。牢房只给犯人提供人字拖穿,可以看出她很不习惯,走路时脚趾紧紧夹住拖鞋,一步一瘸。面谈被安排在一个封闭的房间里,虽然没有狱警监视我们,但我知道他们肯定布置了窃听器。如此情况下,我只能希望她别把我做过的龌龊之事抖出来。

   “说说你是怎么进来的吧”

   “还不是因为你……”她滔滔不绝起来,说是跟我学会了合成制毒,离开这里后为了维持生计自购了些原料制造毒品,然后理所当然地被抓了。她用手拍打桌面,“凭什么你在这里面安然无恙,我制个毒品就要判死?”

   “男人可是稀有物种,有豁免权的”

   “这不公平,你做的坏事不比我恶劣多了……”

   我赶紧打住:“我也没合成毒品啊,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符合规章的”

   “包括给死刑犯注射毒药?”她大声说,试图让别人听见。

   “不用喊那么大声,没人听的见”我虽然表现得很冷静,但是心却狂跳不止:希望他们把这句话当成这个疯女人的气话吧。“你还不说第一次注射‘毒药‘是你配出来的呢”

   她收敛了不少,但还是咄咄逼人:“听说你新招了个助手,她怎么样啊,有我十分之一好吗?”

   我决定刺激一下她:“她你好多了,人又漂亮,工作也上心,到现在为止都没犯过错……”

   她瞬间萎了不少“那你……心里还有没有我啊……”

   “……没有”沉默了半晌我才说出这句话。说没有她是不可能的,毕竟是在一起生活最久的女性;她没有家,吃住都在监狱里,和工作人员混得很熟——刚才给她上镣铐的狱警的动作都轻柔许多,不像对待别的死刑犯那样粗暴。

   她不再说话,眼皮垂了下去,只能听到啜泣声。我走上前安慰她,她突然举起手要打我,弄得镣铐哗啦哗啦地响,但是双手只能抬起到与肩同高,被我轻易抓住了。她放弃了挣扎,头埋在我的怀里,抽泣着问我:

   “我还剩几天?”

   “快了,就最近几天吧”

   “杀我的时候能不能不用毒药啊……”

   我没有回应她。按理说有蒙属凯妮亚的贵客来访,还指明要观看死刑,这简直是绝佳的报复机会,给她下多重的药都不为过,甚至可以像那个吸毒女一样让她扭断脊柱。但是转念一想这毕竟是和我朝夕相处几年的人,心又软了下来。

   她摆出一副哀求的样子,脑袋向前伸,屁股挪动,几乎跪在地上。“求你了……”

   “别乱动!”我推开她的头,“有什么要做的到刑场上再做吧”

  

   一个雾蒙蒙的雨天,蒙属凯妮亚特派代表,一个身材丰腴的女人来到这座监狱;还跟着一大群随从。我和助手也被要求到场欢迎。典狱长表现的毕恭毕敬,像个哈巴狗一样跟在她身后依次介绍迎宾人员。介绍到助手时,女人的目光像是看到了什么珍奇一般上下扫视,甚至抓起她的双手仔细端详,好像想把她吃了似的。这令我非常不爽,好在她没有看到我那吃了苍蝇般的表情。

   简单参观了监狱后,女人提出要观看死刑。“不用这么着急吧”典狱长满脸堆笑,“晚餐准备好了,就在那边……”女人按下他举起的手,“不,我现在就要看”她转向我,“我记得你就是刽子手?那你快去准备吧”

   “请叫我药剂师,女士”这女人有种气场,我的语气都变得软颤颤,“药剂师是受人尊重的职业,不是刽子手那种肮脏……”

   “不都一样?活人经过你的手,死了,那你就是刽子手。好了,快去准备吧”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我连注射用药都没准备好。典狱长示意我去准备药,并命令另外两名狱警把死刑犯——我的前任助手带过来。

   女人拦下了试图跟上我的助手:“这小姑娘就先留在这吧”

   我正欲解释,却被几个随从拦住去路。典狱长用眼神暗示我别冲动,我只得放弃,独自返回实验室。助手一个人留在那里,除了蒙属凯妮亚的贵宾外只有她一个女性,被男人围绕着,有的还动手挑逗她,她发着抖都要哭出来了。

   我只得独自回到实验室。在助手常坐的位置上,我看见了那份没有翻译完的文章,助手在上面做了不少标注,让我勉强能读懂。我拿起文章翻阅,发现它和斐乐所说基本相同;这是一种从性腺提取出的化合物,因此对性器官的作用特别强烈,甚至到了夸张的地步。不仅如此,它对肌肉和中枢神经系统也有相当程度的刺激,程度之剧烈甚至可能导致心脏停搏,用通俗的话讲就是让人爽死。不过爽和痛苦总是相伴而生,而这篇文章并没有说明受体到底是死于“爽”还是痛苦。

  

   注意力全部被这种神奇的药物吸引了去,我差点忘了时间。通篇看完,抬起头来才发现已经过去了快半个小时,他们怕是等得不耐烦了。装有样本的安瓿就在我手边,而按照文章所说,安瓿中所装正好是可以杀死一个人的量。还有比这更好的机会吗?我拿起安瓿动身前往行刑室。

   等我回到那里时,前任已经被绑在行刑椅上。虽说是“椅子”但是其实更像一张有起伏的床,形似牙科椅,但是多了很多条束缚带,将死刑犯从颈部到躯干再到脚踝绑得紧紧的。我习惯性地从后门进入行刑室,那里只有她一人,躺在椅子上默默流泪;见我进来,她又开始哀求,四肢扭动试图挣脱,搞得行刑椅都吱嘎作响。我不理睬她,埋头准备注射液:注射死刑需要的药剂由两部分组成,一般来说是安眠药+执行药,如果配合得当犯人会在睡梦中死去。但我不准备如此善待她,我将安眠药换成安瓿中的药品,而将执行药换成足够致命的高浓度毒品,就算前者弄不死她,后者也能让她受尽痛苦而死。

   就在我准备药品时,前门打开,典狱长走了进来;跟在他身后的的是那名女人。

   “你的实验都有个什么……对照组吧?”女人走上前来拉起我的手,“来看看你女朋友,她合不合适?”

   我一时间没弄明白她的意思,或者说被她的话震惊到无法理解。她拉着我进入隔壁,那是一个早已准备好的观察室,但从未被启用过,地上都蒙了一层厚厚的灰。所有人都站着——除了我的助手,因为椅子上也满是灰尘;助手近乎平躺在一把椅子上,衣服和鞋子都被脱掉了,两个人拽着她的腿,迫使她十分不雅观地将双腿叉开,将粉红色的阴部暴露在众人面前;少女的双手挡着私处,脸红到脖子根,轻声抽泣着;见到我后更是惊叫一声,捂住脸颊。

   “你们干什么?”我大喊道,几乎失控,若不是被随从摁住,我早扑上去揍那个女人了。

   “我觉得这个小姑娘就很适合当对照组啊”女人说得轻巧,好像她的命不值一提。

   “怎么可以……”我转向典狱长,不顾他的眼神质问他:“你可没跟我说过还要害死她!”

   “意外情况,理解一下……”典狱长低着头,勉强挤出的话几乎听不见。

   “这可不是什么意外!”我突然想起来也许可以让其他人当替死鬼,赶紧说:“这里还有很多死刑犯,你可以在她们中间选一个!”

   “我们大老远跑来,可不是为了听你差遣,不要浪费时间了,请~”在女人的示意下,两个人架起助手准备向行刑室的方向走去。助手吓得浑身瘫软,双脚在地面摩擦,很快沾上了不少灰尘,脚底板变得脏脏的。

   我注视着她,一时间竟忘了反驳。我从没见过她的裸体,不得不说,她的身体真是梦中的完美型:乳房小而圆,非常挺拔;腰肢微微呈现出的曲线、尚未发育完全的体毛、瘦而不骨感的四肢、端正的五官和白皙的皮肤甚至连她一头乌黑的长发都显得那么精致而诱人;我盯着她出神,一时间忘了形势是多么危急。她惊恐地看着我,好像不认识我一样。

   “我看你也很性奋嘛”女人走过来揉捏我的裆部,我确实勃起了,但不是因为少女的裸体而是外面那个即将被处决的前任。被女人这么一通羞辱,我的脸上发烫。

   “手拿开!”我拨开她的手臂,向助手扑过去,又一次被随从摁住;这次,我整个人被摁在地上,脸上、身上都沾满了灰尘,灰尘还灌进肺里,弄得咳嗽不止。随从将助手拖向行刑室,少女哭喊着扭动身体试图进行最后的抵抗。两个房间之间有一面单向玻璃,所以这个房间看得到死刑犯,死刑犯却看不到观众。他们将我拉起来,这样我就能看到助手的窘态。

   助手被摁在另一个行刑椅上、绑紧,少女哭喊着、挣扎着,眼见自己无法逃脱死亡的魔爪才慢慢安静下来,红着眼圈抽泣。前任倒是很平静,甚至有点不屑地撅起嘴,好像很得意似的。

   “……你可以自己动手,也可以让我的人动手”女人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别忘了我的人也有干这行的”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她,这个恶毒的女人真是把一切都算计好了。事到如今我也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了。我答应了她的条件,随从这才放开我。进入行刑室前,我又检查了一遍脸上、衣服上,确保把所有灰尘都抖落,免得在她们面前太狼狈。

  

   我机械地重复着准备工作,将一个注射器插入她手臂上的静脉,然后将安眠药和执行药接在上面。整个过程很安静,只能听见她轻微的抽泣声;前任的眼圈也红着,但她已经不哭了,沉默地看着我的动作。

   准备工作已经完成。“介绍一下流程呗”典狱长的声音响起。不用想,这肯定是女人指使他说的。

   “首先展示的是常规执行方式”我头都没抬起来,有气无力地说着。虽然即将死去的人不是我,但我却感觉浑身乏力,扶着行刑椅才能勉强站住:“作为对照,这种执行方式没有痛苦,原理是先注射安眠药使目标放松后再使用药物使其心脏停搏,死亡时间三分钟以内”

   助手抽泣着,呼吸急促,胸部快速起伏。我轻轻握住她的手,伏在她耳边,轻声告诉她:

   “不要怕,就像睡着一样,真的一点儿都不疼”

   说话间,我已将第一管注射器已经推到底了。安眠药开始发挥作用,她的手渐渐松开直到垂下,脑袋偏向一边,呼吸也慢慢缓和。她手指上的心跳监测器说明她已经进入深度睡眠状态,然后我才舍得推注执行药。

   说是无痛死亡,但如果把执行药单独拿出来那就是活活把人憋死,不痛苦是不可能的,只是主观上感受不到罢了。只见她的身体抽搐起来,但是被束缚带固定住,动作幅度并不大。我听到滴滴嗒嗒的声音,那是她失禁了;顺着她的身体向下看去,发现她的阴部分泌出不少白色粘稠液体。我赶紧扭过头,却依然感到脸上发烫,像是被人扇了一巴掌似的。扫视行刑室一圈,取下一条白大褂盖在她身上。虽然心脏已经不再跳动,但是少女的身体仍不甘死去,做着最后的挣扎,虽然被安眠药弱化了许多,但依然能被看见:她的面庞因缺血而变的惨白,口吐白沫;双手握拳,四肢轻微地抽搐着,但没过多久就放下了,拳头也慢慢舒展开。伴随着单调的“滴”声,我知道她再也不会醒来了。

   我用白大褂蒙住助手的面部,如果忽略掉嘴角流出的白沫,她看起来真的就像睡着了一样。

   前任看我关掉了那个吵闹的仪器,赶紧问我是不是不准备杀她了。我没做回应,继续着善后工作,把针头从助手的手臂上抽出来、再将一个写有她名字的小牌子套在她的脚趾上。谁曾想这双白皙的双脚前两天还在实验室里自由伸展,现在就已经变得僵硬而冰凉。我握住她的小脚丫,努力想着她生前的样子。

   “该下一项了吧”典狱长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叹了口气,连和她告别的时间都没有了吗。我走到前任身边,扶着她的肩膀说:

   “现在展示的是新型药物下的执行方式,由于是新型药物,它的效果、死亡时间都尚不明朗……”

   “请允许我将它录制下来”女人的声音响起。我猜就算拒绝也没用,便点点头。

   “那么现在开始”

   “会疼吗……”前任的声音颤抖着问我,话音未落,我就已经将药物推注进她的血管。

   药效没有立刻发作,那几秒钟的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怀疑这种药到底有没有用。但很快前任的脸上便浮起红晕,她的眼神也变得迷离。她不断喘着粗气,胸部剧烈起伏;双手也紧紧扒住椅子,双臂扭动,双腿在束缚带的限制下左右摆动,显得十分痛苦。灰色的裤子上慢慢渗出一片深色的痕迹,不是失禁就是高潮了。她的脑袋左右摆动试图挣脱束缚带,但这样只会令她自己更痛苦而已。我轻轻扶住她的额头,在她耳边低语:“不要挣扎,很快就会过去的”但她似乎没有听到我的话,继续扭动着身体,好吧,也许对处于极度痛苦中的人来说我的话就是耳旁风。

   直起身子,我的目光看向她扭动的身体。她的头向后仰,胸部高高挺起,胸前的凸点吸引了我的目光。她身体的变化勾起我的生理反应,只觉裆部顶的难受,我转过身去,不想让玻璃那边的人看见自己的窘态。我站在她腰侧的位置,背对着观众,看着她身体发生的变化。前任满面潮红,大汗淋漓,口中不断发出娇喘,像是在做爱一样。她的声音真的像是婴儿一般惹人怜爱。

   我是怎么和她好上来着?思绪被拉回几年前的那个盛夏,那时我还是初来监狱的实习生,而她也刚从卫校毕业被分配到此处实习。最早的实习内容是学习配药,那时的我们小心谨慎,力求不出一点差错。我们青涩而懵懂,一天夜里在实验室里交合,我永远也不会忘记那种感觉,抱着女性的酮体,汗水如雨般滴落;两腿酸到站不起身,还是她把我从地上拽起来的。我们聊起自己的过往,我对她没有家人这一事实并不感到吃惊,战后多少人都是这么过来的。她依偎在我怀中,有那么一刻我真希望世间的一切都消失,只留下我们二人漂浮在虚空中。

   后来我嫌这份工作工资不高,开始接私活,那也是我第一次进自由市,得以一窥上层社会的生活。震惊于自由市浮夸外表下的罪恶与阴暗,我退缩了,将自己封闭在实验室里。但前任她显然不这么想,自由市的人想要毒品,她就挪用药品制毒,最开始我反对她,限制她购买原料;但她很快就摆脱了我:制毒一本万利,她不再受我的控制,从资金、原料到设备全部自己负责。离开前她已经拥有了一个制毒厂,位置信息甚至对我保密。我永远不会知道她究竟做到了多大规模,唯一可以肯定是其规模已足够将她送上这把椅子。

   少女粗重的呼吸将我拉回现实,眼泪从她的眼角流下,皮肤发烫,心脏也以非常快的速度搏动着,低头一看,她的裤裆下也湿了一大片,还不断有白色的液体透过裤子涌出来。

   就当这痛苦是你的赎罪吧。我默念道,心里却有些后悔,第二管药物应该用安眠药的,那样她不会如此痛苦,我也不会如此煎熬。

   少女的挣扎慢慢逼近极点,全身的肌肉的紧绷起来,她的身体向后弯曲,束缚带收到牵扯发出不祥的吱嘎声,我怀疑它们能否撑住。她眼睛紧闭,嘴巴微张,涎水从嘴角流出;四肢都绷直了,双手握拳,脚趾紧紧扒住人字拖,她的双腿轻微的晃动不足以将人字拖踢掉。大量的白色液体从她的下体涌出,摊在裤裆附近,十分难看。我闻到一股尿骚味,这才确定她失禁了。这种状态持续了足有一分钟,然后她彻底瘫软下去,心率归零。她的双手还紧紧握住,但已经能轻易地掰开。我感受着她手心的温度,这双手已不再像初来时那样柔软,而是布满了老茧,那是生活留下的痕迹。拨开她的眼皮照射瞳孔,也已不再有反应。

   “目标确认死亡”我机械地说道。

   女人推开门进来,显然她早就等不及了:“这两个小姑娘表演的可真好!”她双手合十,做出祈祷的样子,“请问我是否可以近距离观察一下她们?”

   不等我回答,女人便拿出一把剪刀将前任身上被汗、尿和淫水沾湿的囚服剪开,令她的私处暴露无遗。女人对着她们一通拍照,两位可怜少女死后还要遭受如此凌辱,我真为她们感到惋惜。

   拍完照,女人又问我:“本人还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我不耐烦地挥挥手,开始善后工作,完全没注意到女人拿出的折叠锯。等我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女人拿着锯子,对着助手的双脚锯了起来,血流了一地。

   “你怎么能……”看着深深嵌入小腿的锯子,我感到双腿莫名地疼痛,好像那把锯子在锯的是我一样。

   女人抱歉地笑笑,“我还以为你同意了”然后继续锯起来……

  

   后记

   雾霾之中的一切都是灰色的,天、地、来往的人群。灰尘和雨水混合成令人讨厌的泥浆从房檐流下,溅落在人们的鞋子、裤脚上,但很少有人在意。生活中有着远比泥水更要紧的事情,雨天和溅湿裤脚只是诸多令人不悦的事物中最微不足道的两项罢了。

   “你来了”我有气无力地说道。

   “抱歉来迟了”斐乐满面堆笑,“我听说你的相好死了?”

   “意外,另外她不是我女朋友”我极力避开这个话题,“你要的药物实验已经完成了,这里是报告和实验录像”

   斐乐接过文件袋“非常感谢,不过在下有个小小的请求”

   “说吧”

   “你能不能把她的执行过程也发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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