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尔托利的一个机场里,少女看着用外文写成的指示牌,颇有些手足无措。她在等接机的学长,而预定时间已经过了半个小时。初来异国,她没有这里的电话卡,没法给学长打电话。
怎么就忘了这事呢?她滑动手机,试图找些事消磨时间。随着引擎的轰鸣声,她抬头看见一架即将降落的客机。打开相机,对着空中缓慢掠过的巨兽拍了几张照片。可惜它飞的太快,只拍到后半截,大部分机身都被航站楼挡住。
看着照片中的航站楼,她不禁叹了口气,都是现代化的生活,感觉和国内没什么不同嘛。
手机嗡嗡地叫了起来,几条新闻跳出来,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当地时间零时,艾尔瓦特总统签署行政令,切断对圣凯妮亚国的一切交流途径……”
“重磅!艾尔瓦特帝国宣布对圣凯妮亚国全面封锁!还有这些影响>>>”
“圣凯妮亚大使提醒留艾人员:圣凯妮亚使馆愿提供一切可能帮助……”
“萨米莱首相等表达了对此封锁令的态度,速看>>>”
如此种种,少女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些新闻,父亲的叮嘱在她的耳边回响。
四天前,布菲刚放暑假。她已经和朋友规划好了假期旅行的行程,只等收拾好行李就能出发了。她一路小跑地回到家准备赶第二天的飞机。不过她没想到的是父亲竟然在家等着她——父亲他可是相当忙碌,在家的时间很少——看着父亲一脸阴沉,她知道准没好事。
“诶呀爸,”她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这次已经考得很不错了嘛,再说下学期……”
“不是成绩的事”父亲说,他的嘴唇几乎没有移动。布菲注意到他手中的烟头已经烧掉了半截。
“那我好不容易放假了,就出去玩玩……”
“也不是出去玩的事”父亲的视线低了下去,似乎在思考什么。
连续猜错两次,布菲慌了起来,她可不想把所有可能一并摆出来,最后被父亲逐个点破。
“那你堵我干什么!”她放下书包,双手抱在胸前,学起了父亲的表情。
父亲深吸一口烟,“我觉得你还是早点出国比较好……咳咳”烟气随着他的话一点点吐出来,这是他下达重大决定时才会用的说话方式。
“所以我给你订了一张四天后的机票,来不及和同学旅游了,等会你告诉他们一声吧……”
“理由呢”旅游计划被打断,她当然很不爽,气势汹汹地打断了父亲的说教。
“当然是风云变幻的国际局势……你最近没有看新闻吗,很多国家都表达了对圣凯妮亚国的强硬立场,恐怕……”
“那我要是明天就走而且不回来呢” 她指的当然是和朋友们规划的旅游。
“我可以跟着你去旅游,到时间把你抓回来”
布菲无语,她知道这事父亲真的做得出来。
“那妈怎么说”
“她同意了”父亲的目光抬起来,胸有成竹的样子,看来他一直在等这句话。
布菲彻底无话可说,以往搬出母亲的威名总能让父亲服软,这次不知父亲用了什么手段才说服母亲。
不过也不难猜,晚餐上,布菲发现母亲的脖子上挂着一条精致的银色项链。
“切,一条项链就把你收买了”
不知是嫉妒还是愤怒,这句心里话竟然说出了口,还说得相当大声。母亲听闻板起了脸,父亲也放下餐具。
既然都让他们听见了,那干脆就把话说完,布菲想着,“要是我肯定不会被收买——至少不会被一条项链收买”
父亲又点起了烟,以往母亲是很讨厌他在室内抽烟的,不过这次她竟没有出来阻止。
“布菲啊,你不能这么浅薄的看待事物”
“我怎么浅薄了,说你用项链收买妈有错吗”布菲摆出相当高调的姿势:下巴仰着,双手抱胸,脑袋歪向一边,似乎这样能让她在道德高地上站得更高一些似的。
“这是结婚纪念日的礼物”父亲说着看了母亲一眼,母亲正抚摸着项链的吊坠。
“另外,让你出国的决定是我们俩共同做出的,你不要再生气了”
“借口”眼泪不争气地流下来。为了掩饰,布菲拿起碗大口吃饭。
“你妈是做外贸的,能不比你明白?就连我的诊所都买不到进口器材了,不说了解国际政治,你至少要看看新闻吧……”
布菲看向母亲,期望从她那里得到支持,但母亲只是轻轻说了一句“你爸说的对”
布菲无声地哭着,后面的内容一句都没听进去。在她看来,天下没有比她更委屈的人了。
她最终还是坐上了飞往巴尔托利的飞机。起飞时的超重将她紧紧按在座椅中,经济舱的座位很窄,恐怕不出几个钟头就要腰酸背痛。父亲也太抠了,长途旅行怎么也得买个商务舱啊。
坐在她旁边的是个老头,老头呼吸不畅,一直哼哧哼哧的,好在飞机起飞后基本听不到了。她这才仔细端详老头的打扮:他穿着名牌衣服,拿着某款超贵的功能机,坐下后还把鞋脱掉了,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常坐经济舱的那种人。飞机开始平飞后,老头就开始找她搭话,问些简单而侵犯隐私的问题,几岁啦、读什么学校啦、有没有男朋友啦之类的。布菲不耐烦地回答他的问题,心想着赶紧逃离这狭小的空间。
“飞机餐来了”老头招呼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餐车的方向。
你是想看空姐吧?布菲不屑地啧啧到。她没猜错,老头和空姐说了好几句话,空姐都不耐烦了,训了他几句。看到老头吃瘪,布菲心中暗爽。他很快吃完了他的那份飞机餐,然后像所有中年男人都会做的那样开始和布菲聊起国际局势。
“……你听说过吧?艾尔瓦特马上要发布旅行禁令了!”他压低声音,好像这是什么机密一样,“抢到机票可不容易……小姑娘,说说你是怎么抢到机票的呗”
“我爸帮我选的”
“哎哟,你们年轻人真是,被保护的太好了。你看我,不仅得给自己买机票,还得帮老婆女儿安排住处——只可惜我那小情人呐……”
布菲对他的情人并没有什么兴趣,便起身离开座位。这趟航班坐得很满,人们小声交流着,神情中透露出紧张。布菲来到洗手间门前,这是少数能伸展身体的地方,她正准备伸懒腰,却听到空姐们的交流:
“你真不准备回去了?”
“我早就和他谈好了,等我下飞机,护照一撕,我就是外国人了”
“真羡慕有外国男朋友的人”
“要不你也留下来?我男朋友是搞贸易的,搞不好能给你一份工作呢”
“我倒是想,可是身份怎么弄啊”
上完洗手间回到座位,老头似乎睡着,闭着眼一动不动。布菲想着总算可以静下心来做点自己的事情,没想到她一坐下那老头就醒了,继续和他说起自己在外拼搏这么多年很少回家,多么多么对不起家庭云云。布菲心中暗骂:你在外面找个情人才是对不起家人吧。她戴上耳机,老头见她没有兴趣便停了下来,又闭上眼一动不动地装睡。
临近下飞机时她被空姐叫醒,老头又来了精神,继续找她搭话。布菲用不耐烦地口气要求他停下,老头这才消停点。不过他依旧将一张名片塞到布菲手中,暗示她可以找自己“帮忙”。布菲很清楚那是什么意思,虽然很想将名片当场撕掉,但还是出于礼貌将它塞进钱包。
“美女!”这一声将布菲拉回现实。一辆车停在她的面前,司机降下玻璃,“你是布菲吧?”
“是……”
“那就对了,我是来接你的学长”说罢,司机下车帮她将行李塞到后备箱里。这些对布菲来说重的要死的东西在他的帮助下不费多大力气就塞了进去。
“这都过了约定时间了……”
“不好意思,路上堵车”学长说着还不忘对她微笑。布菲撇了撇嘴,接受了他的好意。
布菲看见他穿的很潮,便问:“学校不管的吗”
“你说染发?学校当然不管!放弃你那套圣凯妮亚思维,该和国际接轨了”
布菲这才注意到他的一头黄毛。巴尔托利人大多是金发,让她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这点。
“我还要去城里接个学姐,顺便吃顿饭,你不介意吧?”上车后,学长问她。
这还怎么说介意?她点了点头。汽车向城市开去,路边的景象和圣凯妮亚相当不同,连排别墅围出一个个小花园,见不到高楼大厦。一条船正在运河上缓慢行驶,吸引了布菲的注意,这在国内可不常见。
学长找起话来,布菲注意到他的口音有些奇怪:
“你是泰北岛民?”
“对啊”
这还是她第一次和泰北岛民如此近距离地接触,看来他们也不都像宣传的那样有敌意嘛。她问起泰北岛的情况,学长热情地向她介绍泰北岛的特产、美食、景点,邀请她以后去泰北岛旅游,还号称自己是泰北岛百事通,一定能给她做个好导游。学长继续夸夸其谈,向她介绍在巴尔托利生活的注意事项。布菲对大多数都已烂熟,只有“入学身体检查”这一条她不知道。
“身体检查?还要做这个?”
“别紧张,只是一些很基础的检查而已,怕你有传染病什么的。话说你不晕血吧?”
“不晕……”
“那就行,要不然抽血检查会很麻烦。另外这边的医疗费用很高,所以我推荐你去一家小诊所,圣凯妮亚人开的,放心,绝对安全可靠” 虽然说着没问题,但听说要抽血,布菲还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们接到了学姐,并在一家餐厅前下停车。这是一家拉汉式餐厅,看起来相当高档——连价格也是如此。布菲简单的计算了下,这里的一顿饭够她在国内吃一个星期食堂。在学长的帮助下,她成功预约了那个诊所的检查。
“到时候我送你去”学长放下手机,对她比了个大拇指。
“顺便享受一下巴尔托利的生活”学姐高举双臂,像是在庆祝什么似的。
学长学姐两人坐在布菲对面,互相给对方夹东西吃。看起来他们俩是情侣呢,布菲看着两人黏腻的身影,心中不免泛酸:什么时候自己也能找到个男朋友呢?
由于提前到达,她被分到了一间很小的房间临时住下。一开始她并没有急于打开行李,毕竟两个月后还要再般一次家,她可不想麻烦两次。她打开电脑才发现校方发来的海量消息,其中最重要的都已标上星号。
“受相关政策影响,圣凯妮亚留学生可以延迟缴费至第十二周……”
她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办银行卡,赶紧联系学长。虽然学长很忙,那位学姐却闲得很,很快便答应下来。检查了几遍邮箱,加上学长之前的提醒,布菲把开学前该做的事列了个表。看起来真不少,她暗自想到,幸好提前来了,不然还真不一定能在短时间内全部处理完。
坐在前往市中心的车上,她问起学姐有关开学准备事项的问题,学姐一一作答。汽车在红灯前停下,学姐转过头来:“你做过兼职吗?我还是建议你在这边找一个兼职做着先”
“我父母会转我生活费,为什么还需要找兼职?”
“说实话,我有种预感,你父母的转账不一定能到……”学姐苦笑道。
“不能到?为什么啊?” 红灯转绿,学姐回过头去安心开车。
“就当是因为禁令吧”
“你真觉得禁令影响有那么大?”
学姐深吸一口气“我只能说它最终会影响到我们每一个人”
“神经病”布菲嘟囔着,学姐的态度让他想起自己的父亲,父亲也是一个时时刻刻把国际大势挂在嘴边的人;然而这并没有让他诊所的生意变好,反而因为政见不合与自己的得力助手决裂:那个助手去别的地方找工作了,也不知现状怎样。
“……前面就当我没说,你就当找兼职是为了赚外快好了”学姐见她表现出生气的样子,便赶紧打圆场,“你想想,有个小金库,办事不就方便多了?”
话题总算回归到女生的那些事上来,她们从理财策略聊到附近有什么实惠的冷冻食品店。学姐也是仓鼠型人格呢,布菲很幸运自己竟能和这样一位学姐搭上关系。
“那以后就多多指教啦”下车时,她的负面情绪已经一扫而空。
银行卡、电话卡等都十分顺利地开通,她终于可以随时随地使用手机了。看在时间还早的份上,她们准备到城里参观一番。
巴尔托利的城市给人一种相当杂糅的感觉:古典建筑点缀在现代化的水泥森林中,小广场围绕着青铜雕塑展开;工业时代的管状造物扭曲地缠绕在红砖楼上,配合街头涂鸦更显怪异;路边没有行道树,但公园甚至会在道路中央的绿化带上出现;地铁出口融合在建筑中,不仔细寻找很难发现。人们的出行方式也堪称多样:她看见有滑板、自行车、旱冰等等,甚至有一架马车慢悠悠的穿过绿灯。
“那是游览项目啦”学姐解释道。
继续深入,会发现这是一座建立在缓坡上的城市,山顶是一片覆盖着草坪的公园,正值盛夏,很多穿着暴露的女性正在那里晒太阳。布菲看了颇有些脸红,不过学姐表现得倒是极为自然。
“你要学会接受这里的一切”说罢,学姐脱下外衣,露出一件抹胸内衣。布菲的脸羞得更红了,她巴不得离这位学姐远一些,但学姐猛地拉起她的手,从人群之中穿过。
“看,没有人会嘲笑你的”
坐在山坡上看着轮船在运河中来往,她们闲聊着消磨时间。布菲准时出现在诊所门口,一名医生接待了她。正如学长所说,一切项目都很常规,只有抽血让她有些气短。好在医生很会安慰她,布菲克服了自己的恐针症。医生告诉她会将文件发给学校,不必她操心。
“这点倒是比国内好”在返程的路上,她这样和学姐说。
“大概吧……我有好几年没回去,都不知道那里变得怎样了”
布菲有预感又要扯上政治,赶紧打断了她,换了个话题。
附近几个城市的游览穿插在紧张有序的准备工作中,她的暑假很快临近尾声。听从学姐的意见,她在一家小超市找到了兼职,每天的工作就是简单的交流、扫码、收款,几乎不需要动脑;收入不高,但足够她的日常开销。在学姐的带领下,她买了不少以前在国内看来“过于露骨”的服装,其中最喜爱的莫过于一条吊带背心和牛仔热裤。学姐还送了她一件镂空披肩上衣,布菲对此爱不释手,几乎成了她的日常装扮。此外,她还剪了父母一直反对的短发、并将头发染成棕色。和父母视频通话时,她还臭美了一番。父母知道女儿在外他们也管不着,只能无奈地接受,并再三告诫她不要沾上烟酒毒品。
但是这些花的都是来时带的“应急资金”,而父母的转账迟迟没有到账。父母那边坚称已经把钱转给她了,但她从未收到,银行卡的余额还是少得可怜——那点积蓄还是她兼职赚来的。每次她到银行讨要说法,得到的答复都是“请耐心等待”;现在她真有些担心学姐的说法不是空穴来风,禁令会真实影响到生活的每一个方面;虽然世界还一如既往的平稳运行着,但一些最基础的东西已经在崩溃的边缘。对布菲来说,最大的影响就是学费:兼职赚来的钱应付日常支出还好说,天文数字般的学费是兼职多少年都赚不来的。回想起国内几乎免费的教育费用,她不禁愁上心头:巴尔托利的教育系统怎么这么坑钱?!
开学前几天,布菲像往常一样睡快到中午才醒。冥冥之中她感到有些心慌,便打开电脑消磨时间。刚打开网页,新闻就如同雪崩般涌来,她还没来得及看完上一条便被新的覆盖,慌乱之中,她只能汲取极其有限的信息:
“艾尔瓦特帝国对圣凯妮亚宣战,巴尔托利将保持中立”
下午,学长竟然主动找上布菲,邀请她吃晚餐。他向布菲解释自己的暑期课程已经结束,可以自由活动了。布菲也闲得无聊,便答应了。
餐桌上两人又聊起时事话题,圣凯妮亚和艾尔瓦特之间的战争不可避免地被提及。出乎布菲的意料,学长谈及此事时居然抱着轻松的语气说:“还好战争来了”
“为什么这么说?”
“圣凯妮亚人早该死绝了”
“可你也是圣凯妮亚人啊……”
“我是泰北岛民”学长放下手中的杯子,一字一顿地说。
“可是泰北岛……”
“泰北岛不属于任何其他国家”学长抬起下巴,斜着眼盯着她,“泰北岛是独立的”
“可是看到同胞……”
“谁和你是同胞?”学长冷冷地说,“我还以为你跟她不一样呢,没想到你也被圣凯妮亚洗脑了”这里的“她”显然指学姐。
“说起学姐,她怎么没来?”布菲试图引开话题。
“她和我政见不合,被扫地出门了。你们圣凯妮亚人总是这样,好吃懒做、贪得无厌”他继续恶狠狠地盯着布菲,“听她说你还没交学费?哈,你可别成了第一个因为没交学费被退学的学生啊”
布菲受不了他恶毒的话语,摔下餐具,哭着跑出餐厅。这里离宿舍并不远,她自己一个人走了回去。回到家后她立刻给父母打电话,但无论她多么焦急,电话始终是占线状态。哭了半个小时,她总算冷静下来,认真考虑以后的事。不知为何,学姐也联系不上了,现在能联系上的人只有学长……
等等!她猛地跳起,寻找自己的钱包。她从钱包中拿出老头的名片,上面果然有他的电话。就试一试……布菲想着,拨通了老头的电话。
电话中传来老头的声音,老头似乎在一个很嘈杂的场所,虽然他大声叫嚷着,布菲还是听不清他的话。老头花了半天才离开那里,他听出是布菲的声音,喜笑颜开,问她最近的生活状况。布菲把自己遇到的困难告诉了他。
“学费!哈,你也没法把钱转出来是吧?”老头开始倾诉自己有多少资产被锁在国内,又因此蒙受多少损失,“也许战争结束了管制会放松些吧,不过我现在是真的没钱。好,先放了啊”
布菲还没来得及追问便被他挂了电话。她呆滞的坐在床上,脑中一团乱麻。一声提示音,一条新闻又跳出来:
“上港宣布成为不设防城市,是圣凯妮亚国首例,其他城市是否会跟进尚需时间验证……”
一个计划不知怎么的便浮现在她心底,布菲决定试一把,至少面子上不能输。
开学第二天,布菲在学校食堂找到了学长,他正吃着一份最便宜的套餐,看来最近有一笔支出让他很拮据嘛。
布菲买了一份特别贵的套餐,主动走上前去和打他招呼。学长看见她买这么大份的套餐是眼睛都直了,但还是装出一副高高在上的语气:
“怎么,不用付学费就大手大脚了?十二周后有你好受的”
“切,你才要为学费节衣缩食吧?我早就付完了”
“哦,说说你是怎么付的?”
布菲没想到学长是这个反应,她还以为单凭这句话能让学长服软呢。她有些底气不足地说:“反正我找到途径了,就不告诉你”
“告诉我嘛,我给你道歉还不行”学长满脸堆笑,双手合十,姿态放低了很多;这让布菲感到一阵暗爽。
“你真心实意地给我道歉我就告诉你”
学长只思考了不到一秒:“可以,那这个周末我们去北边那个公园玩玩,我在那里给你道歉怎样?”
“跑那么远,你不会想做坏事吧?”
“哪敢哪敢,只是想向学妹取经而已”
“那就……一言为定”
所谓“北边的公园”是个不小的自然保护区,森林环绕着一池湖水,草地点缀其中。虽然这里允许露营,但仅限一小部分地区;因为这里可不只有素食动物,还有可能出现猛兽。
“猛兽!”布菲惊呼道。进了公园,她立刻感受到猛兽带来的压迫感,虽然它们只是隔着车窗远远的遥望两人。学长不做停留,将车开到安全地带。初秋,这里的景色相当不错,气候也适宜户外活动。布菲穿着那身吊带背心和牛仔热裤,为了防寒她还带了件长袖。不过长袖看来是多余了:一下车她便感受到一股热浪。介于学长计划傍晚就离开,她大概率是不会用上这件长袖了,便随意地丢在后座。
“你穿的蛮性感的”学长投来赞赏的目光。
布菲害羞地羞红了脸,和学长一起将野餐垫铺开、掏出食品。学长准备的食品混合了圣凯妮亚和巴尔托利的风格,吃起来别有一番风味。
“这是什么肉,好咸”
“一种野生动物的肉,可贵了!”他压低声音说,好像这是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一样,“当然也有可能是我盐放多了”
两人放声大笑,吃着零食,闲聊着,太阳很快落至西山,在树叶间透出点点光斑。见时间不早,他们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话说你还没告诉我你是怎么弄到学费的呢”学长突然提起。布菲心中一紧,这一天光顾着放松,没有编故事。她只能故作神秘,说回去再告诉他。
车开上高速公路时天已经全黑,布菲累得睡着了。
再次醒来时,她已经不在车上,环顾四周,她发现自己仰面躺在一张桌子上,位于一个没有窗户的房间里。自己这是在哪?这是首先要搞清楚的事情。她扭动身体试图爬起来,才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捆住。也许已经困了很久,她的手脚都失去知觉了。
黑暗中一颗火星移动了起来,接下来一盏灯被点亮。布菲赶紧闭上眼。等她再次睁眼,才发现学长和另一个人正站在她面前。零一人带着医用口罩,让布菲看不清他的面容。学长把口罩拉到下巴上,正抽着烟。
“你终于醒了”学长说。
“我在哪?你们要干什么?”
“你不用知道你在哪,至于我们要干什么——”学长拿起一把剪刀,搭在布菲的胸前,将她心爱的小背心剪成两半。随后又剪开了她的内衣,并将热裤、内裤褪到脚踝。布菲的裸体就这样暴露在他们面前,毫无遮拦。她羞耻极了,极力扭动四肢试图遮挡私处,但是手脚被捆得很牢,动弹不得。
“别动!”学长紧紧握住她的下巴,力道之大让布菲窒息,她的四肢更加剧烈地挣扎起来。
许久,布菲感到眼前一片发黑,学长才放开她,布菲得以呼吸。她看见旁边的人摆出阻止学长的手势,甚至有点感谢那人,不过他的一句话很快就让布菲的心境跌至谷底:
“你还有什么话就赶紧说了吧,等会可就没机会了”
这种以往只会出现在恐怖作品中的言语竟然出现在她的耳边,布菲吓得小便失禁,温暖的水流在她的两腿间扩散,布菲努力夹紧双腿,但依然无法控制尿液的奔涌。学长见她这样狼狈,开心地笑起来。
“哈!圣凯妮亚人都这么胆小?瞧你吓得跟个什么似的……就连她也是……”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张着嘴站在那不动。
很明显他说漏嘴了,连布菲都注意到了。
“她?你是说学姐吗?你对她做什么了!“布菲挣扎着想从桌子上坐起来,但手脚的牵拉让她使不上劲。
“反正你都要死了,告诉你也无妨”学长扔下烟头,转头瞪着布菲。
“我跟你说把她扫地出门了?愚蠢透顶。告诉你吧:我把她带到这里,把她绑起来——就像你现在这样——然后剖开她的肚子,把器官掏出来拿去黑市售卖;切开她肚子的时候她嚎叫的像个畜生一样……我真该把那段录下来让你也看看”
光是听着他的描述就足够让布菲绝望了。虽然很多留学机构都曾提及巴尔托利及周围国家的人口、器官贩卖问题,但是布菲从不把它们当回事。毕竟自己去的可是号称治安良好的西部地区,怎么可能遇上这种事呢?然而她做梦也想不到,命运竟将自己导向这十足的恶魔。
“得到的钱当然是我俩平分”他指了指带着口罩的人,“现在你知道我的学费从哪来了吧?”
“那么,你的钱又从哪来呢?”这句话让布菲一惊,她完全忘了这回事。现编也不甚可能,她从来不是撒谎的高手。
“不说也无所谓”学长哼了一声,拿出一支记号笔,在她的胸部、腹部画出Y字形虚线。布菲还以为这是什么羞辱用的标记,她仍然心存幻想:也许可以用身体交换生命。
“想啥呢”学长见她双目无神便问道。
“求求你……我愿意用……”
“身体换生命?”学长哈哈大笑,“她也是这么说的,你们圣凯妮亚人太可爱了,死到临头了还想破身消灾呢?看来你们不只是懦弱,还愚蠢的可爱。我甚至都有点喜欢她了”最后一句话是对旁边的人说的。那人点点头表示赞同。
“破身这件事吧,不会由我来做”学长俯下身子,一只手摁在她的胸上揉搓起来,“把你丢到荒郊野外,你猜你会遇到什么呢?”
少女的乳头本就因寒冷而挺立,被他这么一揉更是充血变红起来。学长见自己的刺激很是有效,便双管齐下,两手都扣在她的胸部。布菲虽然身材发育得不错,皮肤白皙、曲线优美,但胸部还是很平。在中学生中她这样的实属少见,同学们都以她胸小为由嘲笑她。面前这个人倒是没有嘲笑她了,但是他的挑逗和刺激还是令布菲感到极度羞耻。她扭动身体试图躲开,但只是让男人捏住的乳头被牵拉的更加疼痛而已。
她的下体慢慢泌出如白色的液体。当然了,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她的胸部,没有人注意到这点。学长邪恶的笑着,布菲低声哭泣,第三人站在一旁无声的看着他们。学长折磨了她好一会终于松手,布菲的已经满面潮红,剧烈呼吸着。两颗乳头都已变成大红色、高高挺起,下体也分泌出不少粘液。学长戴上手套和口罩,拿起柳叶刀,对准她的身体——
刚才还沉浸在乳头刺激快感中的布菲高声尖叫起来,吓得学长后退一步。对死亡的恐惧彻底占领了她的理智,布菲疯狂挣扎、哭喊,试图逃离这手术台。她的手腕都被磨破。学长和旁边的人说了一句什么,那人便转过身去捣鼓起来。学长掐住她的脖子,零布菲不能呼吸,她还想叫喊,但只能发出咔咔声。
“你再叫我就杀了你!”他用刀尖抵在布菲脖子上。
布菲惊恐的点点头,但学长依然没有松开手。布菲的脸憋得通红,窒息使她思维混乱,四肢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学长似乎很喜欢看她窒息的样子,把脸贴得很近,直到被那人拉开。
他拿着一张纱布,往上面倾倒液体。就在这危急时刻,布菲心生一计:
“停下!我有病!没法器官捐献!”
两人停下手中的动作,饶有兴趣地看着她,“你有什么病啊?”
布菲绞尽脑汁地回忆着自己从父亲那里听来的医学术语,然后一股脑地说了出来。等她说完,学长露出惊讶的表情:“我从不知道你有这么多病!”接下来他看向旁边的人,对他说:“那我们没法做这单了!放她走好不好?”
那人看着学长,没有说话。有那么一瞬间,布菲真以为自己这招凑效了,她盘算着如何逃离这里、如何报警、寻求学校的帮助——最重要的,是把学长开除,这样一个人渣绝不能在校园里存在下去。正想着,布菲突然听到一阵邪恶的笑声,是学长发出的:
“哈哈哈,你看她都要信了,哈哈哈!”
学长笑得弯下了腰,起来时拿着一沓文件,布菲认得那东西,那是她身体检查时用的、号称直接交给学校的文件。他翻开文件向布菲展示,几乎全部的指标都是……正常。
“你怎么会只有这个?”布菲惊恐地扭动身体,这份文件给她的恐惧甚至大过死亡。
“说来话长,所以我不想解释了,也许到了学姐那边她会给你解释的吧。记得代我向她问好”
这也是布菲最后听到的几句话。
旁边的人将纱布捂在她的脸上,布菲还没来得及呼救就被迷晕过去。她的四肢抽搐了几下也不动了,几滴残尿被挤出来,挂在阴毛上。不过两人并没有心情看她的窘态。
柳叶刀轻轻划开皮肤和皮下组织,鲜血涌出。两人先从最不重要的器官开始,将她的器官一个个切下、放进早已准备好的冷冻箱,肠子等不要的内脏则随便丢弃。等腹腔基本掏空,他们又用电锯切开肋骨,摘下她的心脏和肺叶。两人的动作十分熟练,整套过程只用了十几分钟,甚至直到结束时她也没有完全死去,神经末梢的触动令她的肢体微微颤抖,好像在表达自己的痛苦。但失去了心肺,她的死亡只是时间问题。
“这可比上次宰那个母猪轻松多了”那人将心脏放进冷冻箱后说。
“亏你好意思说,上次我可是说过要用麻药的”学长摘下手套,“你偏不,就为了省那么点钱?”
“行啦,我叔监管很严格的。所有东西都取出来了吧?”那人合上布菲展开的肋骨,让她的身体看起来不那么可怖;她的乳头依然坚挺,但已经失血变成黑色;他这么一拨弄,少女的手指又抽搐了一下,似乎被他弄疼了。
“可惜啊,眼睛用不了”学长拨开她的眼睛,布菲无神的望着天花板,瞳孔涣散。“这双眼睛本来能卖出不错的价钱的,可惜是个近视眼儿”他拿出布菲落在车上的眼镜盒,帮她戴上眼镜。方框眼镜更显得少女的圆脸楚楚动人,不过少女的身体已经没有生气了,她的脑袋随着别人的动作而摇晃。
“至少保存了她的脸蛋嘛”旁边的人补充道。学长瞟他一眼,哼了一声。
“别告诉我你会对圣凯妮亚女人发情”
按照计划,学长开车去黑市找买家,另一人则留下来处理布菲的尸体。他把布菲的尸体搬出房屋,开始挖坑。可是挖到一半他实在受不了放在身边的裸体少女的诱惑,便对着她手淫起来。他的精液射在布菲脸上、剖开的腹腔内,但少女再也不会对此做出任何反应。他弄得四肢酸软,无力继续挖掘,便将她草草掩埋,然后用铲子拍平地面,希望学长不会发现。
当晚,布菲的尸体便被野狼挖掘出来啃食殆尽,连颅骨都被咬碎,脑浆流了一地。不过一直没有人发现她的骸骨,布菲被登记为失踪。因为太久没来上学,学校将她除名,但并没有报警——毕竟圣凯妮亚国本身都已自身难保,一个圣凯妮亚留学生的死活不值得出动那么大的力量。
后记
“这次还是平均分吧?”学长问。
“我要七成”他面无表情。
“七成?主要的活儿都是我干的!”学长正开着车,不敢有什么大动作。虽然如此,他还是转头瞪了副驾驶座上的人一眼。
“你别忘了那份文件是我提供的”他的语气依然平静。
“就算没有那份文件,我也能轻易说服她”学长不屑地说,没有注意到那人掏出柳叶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