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于青萍之末,花生于无根之土。
堇摆弄着眼前的花枝。送走最后一个客户之后,她把灯关掉。窗台前,月光下。看不清眼前的玫瑰。月亮在一点点的被云层遮蔽。她拿起一片花瓣。
好美的花,好美的月。可惜了这么肮脏的自己。
“要下雨了.......”
她拿起门边的伞。
花瓣落下,乌云闭月。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那处庭院角落里,一张追杀令。静静的处在花丛中,随着微风摇曳。
FAC高层,一张人脸,平时的活动轨迹。
没有其他信息了。
杀手这个职业很奇怪。堇撑着伞,往目的地走。上面说,那个人会在今天到那个地方。其他的,她一概不知,她不需要知道。
所以,杀手这个职业真的好奇怪啊,堇转着伞柄。要杀一个人,就要对他有细致入微的了解。可在了解之后,又会对那个人产生情感。情感,却又是杀手最大的障碍。
她不是个好的杀手,好的杀手会杜绝一切感情。她做不到,她曾经也深入的了解过目标。那是一个女人,从过往的经历,到她现在的模样。她对她了如指掌,她可以做到一击必杀。可最后,她犹豫了。
在深入的了解中,她不明白她要死的原因。可她最后还是下了手。她看见女人倒在血泊中,震惊的眼神刺激着堇。大雨冲刷走了血迹,在恍惚之中,她好像懂了为什么死。
挡了,有钱人的路啊。
她走了,从此再没了解过目标。那之后,她受伤,被发现,被保镖围攻的概率大了好多。可没关系,鲜血让她感受到,活着的滋味。
正想着,就到了目的地。她藏在树上,这个位置很好。可以看到附近街道往来的所有人。时间刚刚好,目标出现了,从车上走下来。没有人跟着。
很好,没有保镖。
堇抽出小刀,她总是不想脏了自己的伞。也多次因为这点陷入危机。
风起,猎手伏在树上,一触即发。
那一瞬,新城好像静下来了,像是一滩死寂的湖泊。
杀手杀人,总是静默无声。
她闭上眼,沉浸在风中。
她即将出手,她的刀即将饮血,在杀完人之后,她又要带着无尽的空虚,看着月光,数着花朵。熬过漫漫长夜。
杀人者亦会被杀。
这是她第一天就懂得的道理。
收拢不必要的哀伤,她抬起手,刀身反射出饮血的白光。
她的眼神紧紧盯死猎物,指尖微微颤动。她知道,她又开始兴奋了。刀身也在抖,渴望鲜血的浇灌。
炽热的,泊泊的鲜血。
即将洒在她的刀上,她的身上。肮脏,炽热。如同一团烈火烤炙。
哈,她的精神,早就乱了。
时而自闭过头,时而兴奋过头。成为杀手后,成为禁闭者后。从手刃第一个无辜的人之后,狂厄的侵蚀就开始了。幻听,头痛,梦魇。折磨着她。她难以入眠。她痛苦不堪,只有在凝视花朵的时候,才感觉稍好一点。但,也仅仅只是一点。
她大概明白因为什么。根须是深埋土地的,花朵是向阳生长的。在她这儿反过来了,她将活着的花瓣剪下,摆出人们想要的模样。她表面是个花道家,实际上,是个草芥人命的杀手。她只是一条苟行在阴影中的毒虫。她厌恶自己所作所行,被狂厄折磨也是应该的吧。对比那些死在 她刀下的无辜人,她已经很幸运了吧。
她没办法避免被折磨,只要还有一天在杀人。但她也不后悔,导师救了她。那这条命,就该是导师的。这很公平。
她是导师最好的孩子,她是导师最好的造物。所以她学会了在任务中,如何避免自己陷入哀伤的情绪中。
很简单,让自己嗜血。堇眼眸变红,捏着刀子的手微微颤抖。整个身子蓄势待发,不能给导师添麻烦,不能给花园添麻烦。所以,再走一步吧,走入阴影中,踏入进去,你那浑浊的双眼,会见到自己滚烫的,还在跳动的心脏飞舞的样子的。
啊啊,好渴望,被鲜血浇灌的感觉啊。
树叶,因为她的抖动飘落在地,如同砸入一池清水的石子。
嘶.....
突然,一辆车,停在了那个男人面前,从车上走下来一个人。灰色的秀发微微过肩,是个女人。堇没有动,在她那个位置刚好可以看到那女人的脸,很漂亮。作为花园的杀手,她听过,见过这个人。是新上任的MBCC的局长。
她现在正在和那个男人谈话。说什么,她听不见。她也不想听见。
啊啊,好烦呐,本来,可以被他滚烫的鲜血淋遍全身的。本来,那个男人,此时就该死了的。
忍住,不要暴露花园,不要给导师添麻烦。堇用剩下的那只手,按在自己的心上。用肢体感受着生命中最有活力的心跳。
扑通,忍住,扑通,忍住。
扑通,扑通!心脏是要跳出来了吗?好快,好快。
忍住,忍,忍......忍不了了!
此时橘长恰好低下头。
她突然感到一阵风过去了,又感觉什么都没发生。她看到空中飘下一片花瓣。她可没有随身带花的习惯。她俯下身捡起来,正要拿在手里仔细观摩。
但今晚,她注定没有赏花观叶的闲情雅致了。另一个东西砸在了她手上。
一个人头,她面前站着的,那个男人的人头。此时静静的躺在橘长手上,将花瓣掩埋。嘴巴开开合合,还在继续刚才对她的说教。
突然的变故并没有让橘长陷入恐惧,震惊,慌乱等情绪。她可能,也有些变态吧。她甚至还饶有兴致的观察着死人的脸。颧骨很高,布满皱纹。即使是没死之前,脸色也暗淡无光。橘长站起身,用另一只手将男人的眼睛合拢。
不管怎么说,还是她敬重的老前辈。
她看着前方的无头尸体。滚烫的血液直冲云霄,又化作雨水淋了橘长一身。橘长遮了遮眼,避免鲜血淋进眼睛。切口很平整。就是那风起的一瞬间。有一位绝顶的杀手,杀了他。而她几乎没有察觉到。这也就是说,那个人要杀她也是易如反掌。有意思,她嘴角勾起浅笑。
很厉害,但这才有趣。橘长心中下了结论。她想去查一查这位杀手。眼前的尸体倒了下去。耳边传来车声。她回头一看,是夜莺。和FAC探员。而她的手上,还拿着那颗人头。
这下摊上大事儿了。她脸上保持着一贯的微笑。眼前的探员加快脚步,像是锁定了凶手这么回事儿。她没有被这幅恐怖的场景吓到。心中却不停嘀咕。恼火,来得太快了。我才刚起了几分兴趣。啧,看夜莺这表情。不好搞哦。
她将头严丝合缝的贴合到男人的脖子上。却因为重力落在地面上。她拍拍胸脯,死者为大,还好没滚几圈。她简单做了个祈祷,然后将手高举头顶。以示自己投降,不打算反抗。而夜莺的脸更黑了。
FAC探员们瞬间将她包围。一人持枪顶住她的太阳穴,一个人拿起电话联系上级,一人来到她背后反剪她的手,将她身体压低。一人紧盯夜莺。
“嘶,很痛啊。你这男人不知道怜香惜玉吗?你的编号是多少?等我洗清了嫌疑我整死你我。欸啊啊,你特么的听不懂是吧。”
控制住她的人有些无奈,他明明没用多大力气。毕竟是MBCC的局长。又是第九机关老大跟前的红人。对他们这种基层员工来说,还是很难办的。
“橘长,先收好你的狠话渡过眼前这关再说吧。”夜莺无奈摸额头。
“那你快去给我找关系啊,我不要在冷冰冰的监狱呆下去啊。”
“夜莺,夜莺救我。”
“哦对,找兰利,找兰利。她肯定有办法收拾那些老狗。”
……
花开两朵,各表一边。
堇回到了家中,她表面的身份是个花道家。是个简单的日系小院。前门开了店铺卖花。她坐在庭院中的躺椅上。被花团锦簇包围。月亮又出来了。她今晚的运气很好,昙花就正好在她回来的时候绽放。
但她却没有欣赏花朵的心情,她的指尖还在微微颤抖。现在的她,每次做完任务。无论是精神还是身体都近乎废掉。这是狂厄的影响,这是她心上的缺口。她曾经也差点死去。但她现在在剥夺她人的生命。
她以前还可以安慰自己杀的都是坏人。可既然入了这门,谁敢说自己完全没沾过无辜善良人的血?她只是个刽子手罢了。她的身心,早就在杀掉第一个人无辜的人之后死了。
她以近乎瘫痪的样子,躺在藤椅上。呼吸很浅,胸脯几乎没有起伏。双眼睁开看着月光。她不会睡觉,此时的她,也不敢睡觉。寻常还好,每逢做完任务,当晚的梦里必是梦魇缠绕。到如今,她都看不清那些来找她索命的人的面孔了。杀的人太多,太杂,分不清是否无辜,理不清是否愿意。她也懒得去分,去理了。她只需要拿到花园下发的任务,然后去杀了目标。就够了,就这样浑浑噩噩不可终日的过下去吧。一个刽子手,还能奢望什么呢?
就这样,直到月落日升,直到雄鸡一唱。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撕破黑夜,将破晓的光洒在她的脸上。她听到前面有敲门声,客人已经来了。
又是一夜无眠,她缓缓的站起身。她的脚下不知何时飘落了两个信封。她一边向门前走着,打开了第一封信。抽出纸张。一个时间,一个地点,还有一个滚烫的鎏金大字。
杀!
一个时间,一个地点,是指她们这些花园的花朵,需要去到一个地方。
没有目标信息,不是指没有目标。而是,谁都可以是你的目标!
这是一次屠戮。目标可以是任何人。每当出现这封信,那也意味着导师要出手了。也必然意味着是一个相当大的目标。只有杀的多,才足够乱。才好出手。
她将信纸丢弃。正好走到了门前,眼前的人背对着她,她却觉得这背影有些熟悉。一时间也没想起来是谁。她撕开另一个信封。至于会不会被看到,无所谓。她早就厌倦了。
她一手开门,一手抽出信纸。
“嗨”门外的人回头,和她打招呼。她张开信纸。上面画着一个人,那是她接下来的目标,下书小字。那是目标的介绍。
门外的女人推开大门,灰发披肩,眼瞳深邃。
画上的女人勾着笑脸。灰发披肩,眼瞳深邃。
门外的女人伸出手,对她说,“你好,我是MBCC的局长,婵。”
追杀令的头像下书小字。MBCC新任局长:婵。
目标,就在眼前。
堇没回礼,橘长的柔荑尴尬的放在空中。她端详着目标的脸,很漂亮。特别是那双眸子,深看仿佛倒映着星空。
真巧,目标直接送上门来了。再没有比这次还好完成的任务了。堇将纸张又规整的放回到信封里。她大大方方的放进去,丝毫不怕被目标看到。她做的很自然,就是要让目标觉得一切都很正常。
然后在正常中死去。她下手很快,应该不会感到痛苦?或许也会,但对她来说无所谓。只要是她的目标,在她心中,这人就已经是死人了。
会有人在意死者的想法吗?
你见过有谁会和死者握手的吗?
将追杀令放好后,她侧身,打开了灯,然后示意橘长进去。同时在橘长看不见的地方摸索着刀子。杀人毙命的小玩意儿。在花园的杀手身上,数不胜数。
橘长却站在原地没动。而且她很快就要击碎堇一贯的平静了。
她没有收回手,而是趁着堇侧身的时候顺手拿起了她的一丝秀发,放在鼻尖轻嗅。脸上露出一点陶醉的表情。看上去倒不像政府机关的局长,倒像是哪来的地痞流氓。虽然不能否认的是她那张如同上帝的杰作一般的脸庞,并不会给人这种感觉。
堇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抽回了她的头发。刚想问她有什么需求,就先一步被打断。
“堇小姐。你是,一夜没睡吗?抱歉,美丽的小姐。冒昧的问一句,您昨晚,都干了些什么呢?”
突然的一句话,让堇有些不知所措。她正对上那颗如夜空晚星一般的眸子。她说的很笃定,她的眼神中也很笃定。这时候的堇才开始正视眼前的女人。
昨晚的她,正是看到了后方有新来的车子才选择下手。并且也没有第一时间离开现场,而是留在那里等事情进一步发展。她明明已经看到了橘长被拷上手铐抓走。她的副官也一并被带走。但她此时正完好无损的站在她面前。很奇怪,即使她没有嫌疑,即使她就在现场。也没有道理一个晚上就找到她这儿来了。
但如果她已经被发现了,那来的人也不应该只有她一个才对。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孤身面对一个杀手,可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堇将怀里的刀藏好。保不齐她还有什么后手,先看看再说。
“客人见笑了,因为是客人第一次来,所以不了解情况。我的失眠有些严重,往来经常出入的客人都知道这点。如果给您带来了不好的影响,请恕我抱歉。”
这是真话,她一夜无眠的原因确实是因为睡不着。堇弯腰,接着就是要鞠上一躬,却被眼前的女人扶住。“堇小姐不要这么见外嘛,客人什么的,也太冷冰冰的了。叫我婵,好吗,小堇?”
她眨眨眼,立刻挤了进来。手扶着堇的肩膀,以此为圆心绕到堇的身后蹲下。双手在往下的过程中顺势揩油。翘挺的胸乳,妙曼的腰肢。又在她的丰臀上留恋了一会儿,才到现在的位置——她饱满紧致的大腿。
“嘿嘿。小堇你身材好好哦。”
真是个,流氓!
“如果您是来看花之类的,我很欢迎。但如果您是认为我是什么轻薄浪荡的女人,那您就大错特错了。我虽谈不上贞烈,但也绝不是随便的女人。况且,您不觉得比起庸俗的我,这些美丽的花朵更值得人青睐吗?”
堇很生气,她想请这位不知轻重的小姐出去。她觉得让她待在这儿是对她所培养的花枝的一种污染。这么想着,她提起橘长,态度强硬的要推她出去。可就是这么想着,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她可以在这儿把她杀了。
她打开大门,一只手抓住橘长要把她请出去。可她还赖着不走,就差撒泼打滚了。她一边用力挣扎,一边说她好狠的心。
但如果这就是她的全部力气的话,那着实手无缚鸡之力。她怎么敢一个人前来找我的?堇心中有疑问,但更多的是忌惮。如果她的猜想是真的话,一个晚上就能锁定凶手,那这份能力着实有些可怕。她看着挣扎的某人,虽然她现在能一击毙命。但难免她不会有后手,毕竟是MBCC的局长,专门治禁闭者的。人行于世,还是稳妥为上。
突然传来车声。由远及近,然后是急刹车。从车上下来几个人。是FAC的人,全副武装,向追查犯人一样迅速接近她们。
这是,来抓我的?堇心中不安,橘长也不说话,也不挣扎了。她回头看向橘长。是现在杀了她跑,还是抓她作人质?还是静观其变?
她最终选择了最后一种,她觉得她能在一瞬间控制住橘长。
她转头又看向FAC的人员。然后她又感觉自己肩部被控制住了。惊得她一身冷汗,差点控制不住手中的刀。是橘长,一看到堇转身立刻将头埋入她的长发里。
FAC的人朝里面喊话,让她们出来。堇照做,橘长却控制住她的肩不让她走动。
搞什么啊,堇彻底懵了。为什么让她感觉FAC是来抓橘长的?她举起双手。FAC见状迅速接近。然后绕过她,把她身后的女人擒拿住。
“啊啊啊,我昨晚就说了,你轻一点啊,我是个娇嫩的女人欸。从小就是娇生惯养着长大的。你就不能轻点嘛?但凡你轻一点我也不会跑啊。”
正说着,她本来就被反剪到背后的双手更是舞动起来,想要抽打扣住她的男人。
男人咬咬牙。像是下了个决定。
“对不起了,局长。”他将她乱舞的手擒住。嘴里念念叨叨,“你因为涉嫌与一桩谋杀案有关,又拒不受捕,抢车逃跑,所以,先跟我们走一趟吧。”
“欸我说的很清楚了,我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怎么杀得了那个人啊,你看了切口嘛。我得拿啥玩意儿才能砍出来那种口子啊。你不要血口喷人啊,我警告你。我记住你的编号了。你给我等着。”
然后又来一辆车子,下来了个女人。
橘长见状立刻撞开左右的男人,如鸟归林一般扑入那女人怀里。
“夜莺救我。”
然后,绿色头发的副官,就在橘长震惊与难以置信的眼神中,给她带上了手铐。看都没看她一眼,走向FAC探员。
“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
那四个人也是松了一口气,如果夜莺也站在她那边,那这事儿还真不好解决。
“夜莺!我的副官!难以置信,我信错人了,你这个大尾巴狼。我那么信任你,还把逃跑后的位置告诉你,你就是这么辜负我的嘛?夜莺,我好心痛。你居然这么对我,就是再重来一千遍也想不到恁飞笨叛鹅!”她痛心疾首。一脸不可置信,开始大呼小叫起来。
夜莺生气的抓住她脸颊软肉往两边扯,强行止住了她的话。“你还好意思说,我都给你和上面说清楚了,找好关系了。就是进去走个流程你就能出来。你非得抢车逃跑。活该!”
橘长的皮肤很娇嫩,双颊立刻红了起来。
夜莺又有些于心不忍,放开了她的脸颊。谁知道刚才还说不清楚话的她立刻又喳喳喳起来。
“那又怎么样!你应该唔,呜呜!唔!!!!!”
继橘长双手被扣之后,她的嘴也被夜莺堵上了。被她的手帕。
夜莺把她抓到车上,用安全带固定住。这才转身找到堇,和她说抱歉。并买了一束花示意向她赔罪。
堇摆摆手,直接送了她一束。然后站在街上看着她们离去。
就跟一场闹剧一样。是自己大惊小怪了。看来,这橘长,也就这份上了。
她转身,进入大门,打开灯。只看见一物就彻底推翻了她的想法。
一片染血的花瓣,静静的躺在木制的地板上。
那是昨晚她留下的杰作。
........
“夜莺,你在哪儿啊?我错了,你快来救救我好吗?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抢车逃跑的,我呆不下去了呀。我都三天没洗澡了。”
橘长呆在治安局的禁闭室里,手把着铁栅栏。眼巴巴的望着往来的工作人员。也不管他们是否能联系上夜莺,只要有人经过必然叭叭叭的念叨起来。
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失礼的行为。更过分的是一直叭叭叭念叨个不停的她还要要求工作人员送水进去解她的口渴。如果不是上头有吩咐,那她早就被穿了无数双小鞋了。这几天巡视的人员可是吃了苦头,骂又不敢骂,也不敢给她加点劳务工作。住的又是最好的一间,却丝毫不知足。没有办法,只能无视她。
没有人了,她也自然不说了。整个人蔫巴巴的,倒也显得几分可爱。
“啊啊啊啊啊,我要出去啊。”
橘长又突然炸起,拿住铁栅栏开始前后摇晃。她自以为已经用尽了力气,可惜,铁栅栏纹丝不动。这也是这几天以来。工作人员能见到的常态了。
不过今天,橘长盼了好几天的救星终于来了。虽然不是夜莺。
“新人在说些什么呢?”兰利走了进来。后面跟着分局所有的领导。
听到这个声音橘长反而退到后面的铁窗面前,借着洒下来光芒,拿出随身的小镜子,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边自己的脸有没有异物。又抬起手,朝自己脸颊掐了掐,算是天然的腮红。梳了梳睫毛。然后抬起腿,很是傲气的端坐在床上。
如果忽略她身上的囚服,还算有些威严。
兰利多聪明啊,一眼就看穿了她。“行了,别臭美了。快出来,需要你和我一起执行一个任务。”
兰利站在禁闭室外。一身纯白高腰礼服直至腿根。然后是未着丝缕的双腿。和最下面用绑带绑住的高跟。
哇,这女人怎么这么好看啊。
橘长馋了。这衣服,完全把她幽雅高贵的气质展现出来了。胸前极大胆的设计,让人根部移不开目光。
啊啊啊啊啊,怎么这么好看啊。橘长内心发出尖叫。
要是胸前在加个吊坠就更好了。给洁白无暇的女人以明亮的点缀。
橘长有一刻的失态,然后轻轻咳嗽一下。又正襟危坐起来。兰利笑了。
荣曜秋菊,华茂春松。
橘长看着她自己不由自主的走向兰利,她觉得自己控制不住自己身体了。有人给她开门,她立即扑到兰利怀里。
兰利比她高一点,她此时几乎是挂在了兰利身上,上下蹭着兰利的脖子。
一肤一肌,尽态极妍。
好像把这样的兰利吃掉,嘿嘿。
美色误人,别说衣着不会影响到人的性格,该是那个铁血上司,还是那个铁血上司。就是兰利现在想要星星,橘长估计也会想办法给她摘。
当然,兰利也不会那么做,她是带着任务来的。她对橘长说:“有个晚会,需要你陪我一起出席。”兰利推开了橘长,没推动。仿佛穿上了极具女人味的衣服,她人也变得轻柔起来。在场的领导那个见过这种情况?纷纷目瞪口呆,可能爬到高位的人,又有哪个不是人精?只一眼便侧过头。
又过了会儿,兰利把橘长带出去,保姆车上,让橘长在后排也换好一件礼服。是兰利精心挑选的,应该很适合她。
身材还真好。兰利透过后视镜将橘长的身体看了个遍。胸前饱满的果实,如杨柳一般的腰肢。还有翘挺的丰臀,和极具诱惑力的双腿,是个天生尤物。
随后把镜子撇开,她只看光了橘长的身体,至于穿上礼服后怎么样。她觉得应该保留一点期待。
她等了许久,才听见橘长请唤她的名字。她转头,差点出了交通事故。
礼服是星空系的,蓝与紫色的渐变。腰肢处点缀着亮白的繁星。斜肩的礼服,露出一侧的锁骨与臂膀。脖颈处带着一串项链,下面挂着一个小水晶瓶吊坠。落在橘长的山坡上,水晶瓶里是无数小星星,像是围绕两个恒星的无数星体。礼服紧紧的贴合身体的曲线。收拢腰间如星团的锦簇的褶皱,然后在下面的裙摆绽放。星光般的钻石点缀在裙摆。显得熠熠生辉。
准确说,并不是回头看那一下就差点出事儿。而是橘长看兰利有一刻的愣神。立刻将脸凑了上去“怎么样怎么样?这衣服穿上后我是不是美的冒泡?”
兰利不答,橘长继续凑上去闹她,非要个说法,然后差点追尾。是橘长先发现的,随即吓得她花容失色。连连惊呼,才终于没撞上去。
兰利没怪她,毕竟失神的是自己。可后面的橘长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儿。立刻偃旗息鼓,整个人蔫巴巴的。就连身上的星辰也暗淡下去不少。
“很漂亮,新人。至少将我迷住了。”这话虽然有些安慰的成分,但兰利说的也是真心话。毕竟,她刚才还在橘长不设防的情况下看到了最真实的星空。
兰利接着说,“但别忘了任务,资料就放在你旁边。”通过后视镜,看到橘长听见她的夸奖,又是挺胸又是叉腰的。仿佛刚才蔫巴巴的她从不存在一样。她突然想到了个词。
孔雀开屏。
这个词一浮现在兰利脑海里,她就忍不住要笑。特别是现在橘长听了她的话,还一幅正经的样子去翻看文件。
她的新人,真可爱。
“为什么明明是花园的刺杀,但情报更多的是刺杀的目标:狄斯城前任市长?”橘长在后面发出疑问。虽然目标的信息也要有,但橘长看着那厚厚的一叠。这明显和兰利的一贯的作风不同。她雷厉风行,她是不会将无关紧要的东西拿上任务的资料的。她总感觉,兰利的这些材料意有所指,特别是。前几天的那幢刺杀案,就是发生于前任市长功成身退的晚宴之后。她本没有资格参加,是兰利不想动,强行把她抓过去的。
出乎橘长意料的,兰利也没能完全作答,反而有些模糊不清:“我们所掌握的花园这个组织的信息本就很少,只知道她们是个存在了很久的组织。”
橘长对这个回答并不认可,但兰利回答了就已经说明了她的态度。从她这儿获取更多的信息是不可能了。她这么做有她的道理,橘长很相信她的上司。她肯定不会害她就是了。
然后,橘长拨通了夜莺的电话。
兰利看见了,她没说话。
就这样,一个开车,一个和手下交流情报。车子一路来到一个陌生的场馆。当然,这是对于橘长来说的陌生。毕竟她失忆了,从上任的这些日子里又大多是在西区辛迪加。所以目前的她对新城不熟悉。
即使不熟悉,也一眼就能明白这里的豪华。这是前任市长的生日宴,他在这个位子上坐了十多年了。来的都是政商界的大佬。她跟随兰利走下车。看到那个男人正在和一位商界巨鳄交谈。之所以说是那个男人,是因为橘长只记住他的长相,没记他的名字。旁边那个人她认识,是奎恩集团的伊琳娜。
趁着兰利去找前任市长,她也上去献伊琳娜的殷勤。
“今天的橘长很漂亮。”伊琳娜上下打量了一番,说出自己的结论。
橘长那孔雀的尾巴快翘到天上去了。被心心念念的美人这么夸奖。她心里跟吃了蜜饯一样。她开口,“那我能邀请您一起进去嘛?”橘长侧开一臂。示意伊琳娜挽上她的手臂。
毕竟,她是要比伊琳娜高一点嘛,嘿嘿。
“恐怕,不行。这里面盯着我的人可不少。很抱歉,橘长小姐。像我这样上不得台面的商人,在门口送上一份礼物,就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了。今天注定要让您失望了。祝您和您的上司玩的开心。”
紧接着,伊琳娜走上前,踮起脚尖,凑到橘长耳边轻声说到:“小心,我的共犯。里面有一场刺杀,千万别死在里面,我会很心疼的。”听见这句话,橘长鼓起的脸颊才消了下来。然后趁着身高,拦住了伊琳娜的腰,看似强硬,实际上跟撒娇一样的不让她走。
伊琳娜没去管那只在她腰间游动的柔荑。她又凑上前和橘长耳鬓厮磨,“我亲爱的共犯,我很快就会来找你的。”说罢,伊琳娜在橘长玲珑的耳垂上咬了一口。
像是永不融化的方糖。
橘长的身子一下就软了。没有了对伊琳娜的禁锢,她转身就走了。
橘长回头,又看见兰利正一脸严肃的看着她。不知什么时候,兰利已经打发了那位市长。然后一步步走过来,空气中传来一阵风,让橘长感觉冷飕飕的。又听见兰利嗒嗒嗒的高跟鞋声音。
橘长莫名感觉有些后怕。
兰利走到她身前,拿起手帕仔细擦拭橘长的耳垂。完了,还用力的在上面掐了一下。橘长吃痛。立刻张开嘴要叭叭叭的反击。她就是这样。她气弱,她站不住理,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但越是没自信,没理由。那就要反击。这是她一贯的信条。
可她刚张开嘴,就被兰利擒住。一根修长的手指抵住了她的唇。橘长突然感到,如果这时候她说话。那这根手指立刻就会冲进来让她物理闭嘴。
她不开口了。她是喜欢兰利,但不喜欢如此强势的兰利。
她,她想在上面。虽然她知道,这可能,很难。
兰利开口了,也是耳鬓厮磨,但这是橘长的另一个耳朵。像是要和伊琳娜划清界限一样。虽然耳朵都是同样的小巧可爱。但总有些不同。兰利这边,带了一份星星样式的耳坠。兰利此时就把玩着它。
“新人不知道的你今天属于谁吗?”
没等兰利继续说话,橘长立刻推开了她。嘴里含糊不清:“还是先进去吧。这里还有场针对市长的刺杀呢。”
不行不行,不能在她身边呆下去了。明明穿的这么女人,可为什么还是这么A啊?刚才那带着几分威胁的话也太蛊了。耳朵要怀孕了,再这样下去她身子都要软了。她还怎么推倒兰利?
后面传来兰利的轻笑。橘长立刻加快了脚步。
门口又下来一辆车,是赫卡蒂与海拉。橘长见到她呼叫的援兵到了,立刻走上去,让赫卡蒂挽住她的手臂。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留下来的海拉一边赞叹,一边骂她为什么不等她。
兰利无奈摇头,也跟了进去。
一边走,橘长一边吩咐赫卡蒂等会儿看好前任市长和海拉。她不打算和她们一起行动。是临时决定的,因为她见到了之前的那位,花道家。
堇。
橘长抛下赫卡蒂与海拉,让她们去找兰利。前市长还没出现,刚才碰面兰利之后,他就走了。整个会场中,也只有兰利需要他亲自接待。
她怀疑堇就是那天的杀手,但她没有十足的把握。那天只是个凑巧,正巧前段时间夜莺和她说到新城声名鹊起的花道家。正巧,这个季节并不是会长出玫瑰的季节。她失忆了,在那种情况下,她根本就不知道新城的花朵还有那些渠道。所以她只是凑巧去了那家店。如果她有证据,当场就会让FAC的人抓走她。
后来她在禁闭室里让夜莺追查她。恰到好处的闭店,恰到好处的尸体,恰到好处的失眠。还有今天,在得知了一场刺杀会在这里进行后,她又一次遇见了堇。一切都是那么恰到好处。你说是吧。
“堇小姐。”
橘长顺手拿起服务生的酒杯,朝她致礼。
堇朝她回了一礼。
“还记得我吗?堇小姐,这三天,我可是想你的紧。”橘长在她旁边坐下。柔荑搭在堇把住酒杯的手上。
“当然,橘长小姐。那天,您给我留下的印象很深。而且在这新城,您很有人脉。”
“堇小姐说笑了。”
要动手吗?橘长心中想,她现在已经和堇有了肢体接触。枷锁可以发动了。橘长看着堇,堇温柔的和橘长对视。
但,杀人的真的是她吗?温柔如水的女人?又一次被她占便宜,却为了保住她的颜面只是轻微的挣扎?
她毕竟没有十足的证据。
另外,橘长环视会场,来往的人们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如果她使用枷锁,会不会造成慌乱?堇矢口否认又将如何?
但,从已知的信息中可以看到,花园的刺客又几乎都是禁闭者。
橘长还是选择再观望一下。她和堇聊起了花道。
理由有很多,但都不是最关键的那个。或许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有些,怜香惜玉。
但很可惜,机会给了橘长,但她却没有抓住。既然没有抓住,机会,就到了别人手上。
变故横生。
变故,起源于前市长。他从二楼的旋梯处走下来,瞬间吸引了全场的目光。他顺着楼梯走下,然后。两道人影经过人们的视线奔向他,连续不断的枪声响彻人们的耳旁。
一前一后,前面的人经过前市长,前市长痛呼倒地。匕首,刺进了他的腿部。后面的人是兰利,她开枪打中了本该刺入心脏的匕首。可刺客反应的也很快。迅速在男人的大腿上补上一刀。泊泊的鲜血涌出。
橘长刚抬腿想去追那两个已经奔向二楼的人影。可惜失败了。
巨大的爆炸声响起,震颤着她的耳膜,橘长踩着高跟鞋差点站不稳摔倒在地。全场的灯在同一时间熄灭。电源被切断了。更加追不上前面的两个人了。
橘长迅速拿出手机。
没有信号,信号也被切断了。联系不到外界。
她转头,看向大门。宕的一声,最后逃生的希望也被关闭。最后的光源也随着大门的禁闭而消失。
橘长回头,有个人站在刚才的堇的位置。她走进,却发现是服务员。堇已经彻底不见了踪影。
一步慢,步步慢。她一拳砸在桌上。可还没等她发泄,耳边又传来声响。那是人的惨叫。鼻尖闻到了血腥味。
花园的屠杀,开始了!
没时间了,她拿起刚才的酒杯泼了自己一脸。冰冷的液体让她顷刻间镇定下来。脑海中开始不断思索对策。
她使用枷锁,直接在精神处联系赫卡蒂与海拉,让她们过来。兰利那边很稳定,她应该没事儿。
她开始一步步推演脑海中的想法,这也是兰利之所以如此看重培养她的原因。
她的急智,她的临敌决策。无可比拟!
她抓住一旁惊慌失措的服务员。抬手给了他一巴掌。“别动,我不是杀手。不会取你性命。”她打开手机灯,给了服务员一点光。如荆棘一样的枷锁从橘长指尖伸出。抵住服务员的大脑。
海拉也在这个时候过来。
“但我也能随时要了你的命。”枷锁向前一步,在服务员的额头刺出一滴血。橘长继续开口,“你们这儿一定有备用电源的吧,带着她去。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迅速供电。别耍花招,她也是个禁闭者。如果三十分钟内我看不到灯光重新亮起,仔细你的脑袋。”
海拉的能力是再生,会场内,还不知道有多少杀手,虽然很危险。但她已经是最好的人选了。
可见的灯光下,海拉立刻朝她示威。橘长走过服务员,抓住赫卡蒂的手。侧身对服务员说:“如果你做到了,并且没有死的话,你就不用天天服务别人了。向坐上谁的位子,没事儿后你可以好好想想。”
一个大棒一颗糖,这是必要的。单纯的暴力无法让他人卖命,单纯的暴力只会被更大的暴力所替代。
然后让赫卡蒂去保护前市长。她的理智,她的梦魇。用来保护目标,当然是再好不过。赫卡蒂要留下来保护她,被橘长拒绝了。
橘长对她说这是命令,赫卡蒂虽然不情愿,但还是去了。
橘长停在桌前,坐在堇之前坐过的位子上。疑点还是有很多。她可以确认堇是那天的杀手了,她没有后悔,这个时候哪有心情后悔啊。
可堇没有动手,堇的身手在她看来也就是神乎其技了。仅一阵风过,本来还站在她身前的男人,就已经身首两端。既然不是堇,那么出手之人肯定比堇还要厉害。是导师吗?通过之前的情报,橘长肯定了这个想法。
可问题又来了,兰利反应怎么这么快?几乎就是那人出手的一瞬间,兰利就追上去了。如果这是兰利的真实水平的话,那她简直一辈子也别想压兰利了。
她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逗笑。空气中还在传来尖叫声,弥漫着的血气味也越来越重。但她紧绷的神经瞬间松了一拍。然后她就闻到了空气中的另一个味道。早就有,但她一直没引起注意。
花香,那是堇身上的香味。本来在染血的空气中已经愈渐稀薄。这一次放松,让她本来已经忽略了这个刚才就有,却一直再提醒着她的东西。
她立即侧身,躲过堇的致命一击!
她差点,被堇钉死在桌上!
她开始逃窜。
堇之所以没去杀市长,是因为她有另一个目标。
这个目标,就是她,MBCC的局长:婵!
花香让她重新想起了那天的事儿。后来她被抓到禁闭室里,却怎么也找不到犯人遗落在杀人现场的花瓣。她不小心,将花瓣遗留在了堇的家里!
当她已经确认了堇是杀手,站在堇的角度。那篇花瓣可以代表东西太多了。代表着治安局,代表着第九机关。代表着MBCC局长本人的姿态。杀手的身份即将暴露。她却没有注意到,还不知死活的往上凑。
她刚才没死,这能是堇也心存顾虑。但也让橘长注意到一个破局点。她们花园杀手之间的感情,应该很深。
她还想继续在花园为导师服务。不然她不会等到现在。等到所有人失去视野,失去信息来源。届时,有谁知道她杀了MBCC的局长?她只是个花道家罢了。即使后面会被夜莺追查。她也只需要蛰伏一段时间就好了。
橘长开始逃跑,也是往二楼。但不是去追兰利。她相信兰利游刃有余,不然在车上不会是那个态度。不会含糊其辞的瞒着她,这代表着兰利有信心自己解决。她怕她的部下因为担心她的安危而乱来。但她也相信兰利不知道她也被盯上了,如果兰利知道,那她这个月也别想从治安分局的禁闭室里出来。
她要去的地方,是二楼的阳台。那里有光,海拉和赫卡蒂已经被她安排了任务。她现在没有帮手,她得一个人面对杀手。她必须找到光源。黑夜,是刺客的天下。
她走得并不快。人群太混乱了,喊叫声,哭声,混杂在一起。人群你推我挤乱作一团。橘长已经尽力避开人群了,她被盯上了,她知道往人堆里走最好。但她做不到。她不能为了自己的安全而让其他人被堇顺手杀了。
可还是有好多避不开的。她大叫闪开,可惜被淹没在更多的吵闹中。根本没起到作用。她使用枷锁,精神渐渐覆盖后面的人群。却发现堇也被人群绊住了手脚。她甚至还感受到了堇为了保护一个小女孩儿扛了杀手一招。
堇呵斥那个杀手,可惜那个杀手早就杀红眼了。那分得清谁是谁,谁该杀。又是一招向堇刺去。被堇反制,顺手还卸了一条胳膊。
堇的肩膀开始流血,橘长往人堆里扎进去。
既然发现了她还有善心,那就要好好利用起来。果然拖慢了堇的脚步。
连续的分心,让橘长成功逃脱。她顺着心中的路线,按照一开始在车上看到的情报。来到了二楼的阳台。天气却不太好,乌云要把太阳遮住了。但她没有办法,这已经是她能找到最好的地点了。她开始闭目养神,她知道堇肯定回来的。
一阵风起,橘长睁开眼,堇来到了她的眼前。
她的状态并不好,刚才为了救小女孩儿扛了同伴一击,右肩已经开始流血。那是她的惯用手,因为刚才她摸堇的手时,注意到了右手上的细茧。
她早就注意到了的,一个花道家不会有那种茧,虎口,食中两指间,那是一个惯用武器的人才会有的茧。危机在一点点不断释放信号。可她自从嘉年华危机结束后,就渐渐失去了警惕心。
“你真的想要杀了我吗?就因为我揩了你两次油?”橘长露出微笑。枷锁从脚底伸出,沿着地板悄悄地接近堇。
堇不搭话,抬起右手,手中立刻出现一把刺刃。很锋利,刀身反光。
橘长继续抛出筹码,“你既然不愿意看到花园杀了那个女孩儿,又为什么要让更多的孩子失去她们的父母?”
堇终于说话了。
“此番路,来去无数。”然后弓步前屈。整个人蓄势待发,力求雷霆一击,力求一击毙命。
淦,说的啥玩意儿啊。我一点都听不懂啊。不过刚看堇的动作也能明白,堇想要她的命。
气氛陷入诡异的沉默,橘长涔涔的冒出冷汗。明明堇已经陷入绝对的寂静。看起来没有了人的生气。
熬下去看似对橘长有利,但实则不然,乌云就要将太阳完全遮住了。她不能坐以待毙。她的枷锁沿着堇的位置更进一步,就快接触到了。橘长即刻加大了精神的输出,趁乌云还没遮住太阳。但她的枷锁也和她今天的状态一样,一步慢,步步慢。
也可以说,是橘长失算了。她以为堇会在天黑下来后发出致命的一击,但没有。在乌云遮住太阳的前一秒,堇将刺刃往上抬了一点。
那一点,折射阳光。刺入橘长双眼,她有一瞬的失明。
“落樱,落命。”
堇动了。
客观上,那点时间或许连一秒都不到,但在橘长主观上,经过了她短暂的一生。她没有长大前的记忆,只隐约有个猜测,她可能是个军人。
她只记得从营养液中出来后的那段短暂的人生。短暂到,从出来的那天算起,都没有一个年份的轮回。
但已经足够精彩,精彩到,难以置信。海拉,赫卡蒂,夜莺。这些在她生命中留下长久痕迹的人。
她这短暂的一生,就已经解决掉了笼罩在人们心中绵延长久的难题,黑环。还有卓娅,还有带走卓娅的神秘人,还有哈梅尔,还有哈梅尔弟弟的遗愿。
她想,即使她的生命到此为止,也足够了吧?足够到在子孙后代的祭奠中,她是首香。虽然她还没有子嗣,也不打算生。
足够到小小的墓碑,刻录不下她这一生。
啊,多么波澜壮阔的一生。
就这样死去,也没什么不好的吧。
就这样,死去。
这样,也好。
她闭上双眼,迎接风的拥抱。
……
轰!
她被钉死在身后的墙上。
……
怎么可能啊?!橘长睁开眼,她在最后一刻侧身一躲。躲过了那本该刺入心脏的一击,刺刃将她的手臂刺穿,强大的冲击力几乎将她钉死在墙上。
她凭意志力举起被洞穿的本该无力的左手,爆发出了难以想象的力量。用她的残手,抓住了堇。
她还有卓娅没找回来啊!
她还有哈梅尔没救回来啊!
说好了要和卓娅一起反抗这个世道啊!
说好了要解决掉湖底死疫,救回他的姐姐啊!
答应人家的事,无论如何都要做到啊!
荆棘一样的枷锁开始蔓延,顺着刺刃,缠绕住堇的手。枷锁将堇抓住的一瞬间,她们的精神也开始相通。
橘长感受到了折磨堇无数年的幻听,头痛,梦魇。
无数的亡魂向橘长涌来,攻击着她的灵魂。那是折磨了堇无数年的元凶。现在,它们顺着枷锁,向橘长袭来。
接下来,是这些东西吗?
枷锁和亡魂们撞在一起。没有预想中的反抗,枷锁在橘长的精神中,如同战神。肆意的收割着冲锋过来的亡魂。
橘长高傲的贴在墙上,精神里的亡魂已经被她赶尽杀绝。堇瘫倒在地,心中却第一次感受到平静。
她们都已经精疲力竭,第一次枷锁的链接带来的强烈的虚弱感然橘长几乎站不住。但她依然伫立在墙边,一动不动。
不是因为她有多坚强,也不是因为她想保持胜利者的姿态。
而是,她被刺刃固定住了。稍微动一下就钻心的疼。
啊啊啊啊啊啊,她在内心发出痛苦的哀嚎。又是一股虚弱感。她稍微放松了一下,巨大的痛苦又让她立刻乖乖站好。能让她感到安慰的是,还好她没有叫出声来。
还好没继续丢脸。
可惜这也是她的一厢情愿,已经堇已经被她的枷锁绑定。所以,她心中的哀嚎与痛苦完整的传递到了堇心中。
堇站起来,为橘长保留了最后一份面子,啥也没说。而是温柔的将刺刃拔了出来。
啊啊啊啊啊啊。橘长内心痛苦的惨叫,却绷紧了脸上的软肉。不能让堇看出她有一丝异样。一点都不行!
可惜,堇不是看到的,而是心中感受到的。如果是平时,堇自然感觉不到这么多情绪,但今天毕竟是第一次绑定。橘长还没来得及关闭双方的精神通道。
橘长开口:“现在你就是我的人质。听见了吗?”
堇有一些悲戚,但还是乖乖点头。
同时,下面也传来声响。
她让堇扶着,回到了开始的地方。备用电源被启用,灯光重新照亮在厅中。血腥味已经浓到散不开了。
到处是断臂残肢。鲜血,已经为地板铺上了一层的新的衣装。
人们彼此相拥,几个人几个人一起背靠背防守。有些稍微大一点的圈子,里面围住了女人与小孩。这是在面对黑暗时,最好的防御手段。
此时她俩走下来了,几乎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有震惊,有惊讶,有不可置信。
而这,也是橘长觉得,最有趣的地方。所有人都完成了或大或小的圈子,就连赫卡蒂也因为过于幼小和其他女人孩子一起被一群有担当的男人围在圈内。
除了她,堇,海拉,还有那个服务生。
她们四个被紧紧的盯住。她一步一步走到了最中心的位置。
是啊,她们被受害者紧紧的包围。
是啊,所有人都是受害者,那么。杀手呢?
杀手去哪儿了?
橘长拿出手机,拨动了一个电话。当她一看到灯光之后,她看了眼手机,信号也有了。海拉是肯定想不到的。那位服务生,倒也是个人才。然后她小声的对堇说:“你们花园的刺客,还真是厉害。”
黑暗起而杀心动。
光明来而杀身止。
不过也无所谓,她不打算在这儿分清谁是杀手,谁是无辜人,她也没有那个能力。
“嘟……嘟……嘟……”
空气中传来手机铃声,橘长此时被所有人盯住,她开了免提。
“喂?婵小姐吗?有什么事儿吗?”她拨通了治安局局长的电话。
“我需要治安局的人来解决一下这里发生的刺杀案,有关前任市长的。也和几天前的那场刺杀案有关。”
“行,我马上调派人手过来。还有什么需要吗?”
“您让他们到到这个地点来,将所有人抓走就行了。后续的审查,第九机关会出手!”局长随后说出了一个地名。
然后她挂断了电话。
群情开始激愤,橘长能理解,他们本来就是受害者,受了无妄之灾,生命威胁刚过。立马又要被抓去治安局。他们的愤怒是能预料到的。但这不会影响她的举动。
光芒,驱散了黑暗,会给人壮胆。橘长看到,男人们一齐走过来。想要向她发难。橘长能理解他们,她也准备说两句,不过并不是安慰他们,也不是说一些要他们顾全大局的无聊的废话。
他们只注重眼前,他们只知道,眼前这个从楼上莫名其妙下来的女人,挡了他们回家的路。因为,已经安全了不是吗?他们也知道刺客混在里面。但他们无所谓,只要出去后,杀手别盯着他们杀就好了。可当有一天,杀手杀到他的头上,他又会第一时间后悔。但他们也会在遇到危机的时候,第一时间去保护女人和小孩儿。
他们错了吗?不,应该说,这就是人。很矛盾吗?但,这就是人啊。
有太多的人,因为只顾了眼前,而酿成了更大的后果。这没法怪他们,因为有更多的人,每天活下去,就已经拼尽全力了。当然,橘长也相信总有顾全大局的人。但无所谓,以上两种人,都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她不会去考验人心,因为那玩意儿,最经不起考验。她也不会选择去相信,因为那需要时间。
海拉先一步走到她面前,举起水管。赫卡蒂也冲出人群来到她的身边保护她。有她们在,橘长感觉什么都不怕了。
她先摸了摸赫卡蒂的头。然后拿出了一个东西,一个证件照。白纸黑字写的很清楚——第九机关!
新城人最恐惧的组织!女人虽然没有开口,但已经震慑住了全场。
这是威胁。
然后她深深的鞠上一躬,“很抱歉由于我们的疏忽,给大家造成莫大的损失。”如星空一样的女人开出了她的条件,“第九机关不会诬陷任何一个好人,当然,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在审问期间,一天,十万狄斯币补偿。至于已经死去的生命,我们会专门开设一个渠道,除正常的补偿外,有家庭妻儿老小的。肯定会帮他们渡过难关,当然也欢迎大家监督。”话毕,女人又深鞠躬。
这是甜枣。至于狄斯币能否真的开的出来,后面的补偿是否到位,那是治安局和财政部的事儿。反正不是她出钱。她反而很乐意看到那些部门大出血。不能总是第九机关和MBCC来给他们擦屁股。
最后,她面朝着死去的人群跪下。为那些死去的人们祈祷:
若未来世有诸人等,衣食不足,求者乖愿,或多病疾,或多凶衰,家宅不安,眷属分散,或诸横事,多来忤身,睡梦之间,多有惊怖。如是人等,闻地藏名,见地藏形,至心恭敬,念满万遍,是诸不如意事,渐渐消灭,即得安乐,衣食丰溢。乃至睡梦中悉皆安乐。
她的身后,一排排的人也跟着跪下,祈祷着众生。
祈祷终了,她站起来。穿过人群,她还没忘记这次的任务目标,是保护前任的市长。她穿过人群,刚才还对她怒目而视的人群,此时已经只剩下了尊敬。
他们似乎明白,为什么这个女人,会这么年轻就是第九机关的人了。
她走进,发现前市长的腿已经被包扎好了,是个女人包扎的。因为还带着蝴蝶结。
现在,就只剩下兰利那边了。她有心不安,但还是选择相信她,毕竟。那是兰利啊。她蹲下,查看前市长的伤势。伤口已经结痂了。是件好事儿。她抬起头,刚想和夜莺对接一下情况,站起来的时候,让她有时间从高到低,再次审视了前市长。
……
…………
她又开始沉默起来。然后转头,冲向堇。从她怀里掏出那把洞穿她左臂的刺刃,架在了她的脖子上。这个举动,把在场的所有人搞懵了。
也包括她的贴心小棉袄们。
可她已经没时间解释了。她对着天空大喊:“导师,如果你不想失去堇的话,就给我停手!”
黑暗为什么可怕?杀手为什么会在黑夜里如鱼得水?因为黑暗未知,攻击。可能会从任何一个角度袭来。所以需要人们背靠背成团。
当然,同样的,因为有黑夜,所以杀手也会失去目标。所以她们滥杀,所以她们甚至会伤到同样是同伴的堇。
但这里,只有一个人例外!前任市长,只有他不同!他是唯一一个,在黑暗笼罩之前,就被锁定了位置的!当时的他,就在旋梯上!他周围没有任何人,他所处的位置是会场中绝对的地标处。连赫卡蒂都能在黑暗中摸索过去保护他!杀手怎么可能杀不了他!更何况,他还是明面上的,这次刺杀的目标!
他早就该死了!在赫卡蒂去保护他之前!他不该活过第一轮的刺杀!
因为导师第一次攻击被子弹击飞,所以刺向了他的大腿。无法联系外界,大门禁闭出不去。这是最好的做法。虽然大腿不致命。但能让他失去行动力,成为我们这边的负担,这很正常。这也很合逻辑。因为她让人去保护市长,所以他能活下来,这也很正常!因为找不到了目标,所以误伤了堇,这也很正常!杀手们因为灯重新亮了起来。所以伪装到和人群一样的样子,这也很正常!都太正常了!
以上所有的正常,让橘长下错了判断!以为花园真的是冲着前市长来的!
可如果。
不是呢?
就像她们看似滥杀,目标却是她一样。
万一,万一市长也是个幌子,而目标是兰利呢?!万一下面真的没有杀手了,全都是无辜人,而杀手全去追杀兰利了呢?
她不敢想下去了。
她继续用力,在堇的脖子上割出血珠。眼见她还有继续用力,她真的敢杀了堇吗?不敢的。这是她最后的筹码了。
时间在一点点过去,她流下豆大的汗珠。没作用,她只得继续抛出自己的筹码。她拖着堇往市长那儿靠过去。左右的人群给她分开了一条路。
她继续说:“如果你的雇主也死了,你还要继续下去吗?”她指的是前市长,她没有证据。但就是很可疑啊,他早就该死了啊。
前市长想要辩解。橘长立刻示意海拉。
海拉不负众望,立刻拿起水管朝他脸上来了一下,他立刻昏了过去。
她是没有证据,但她这会儿不会和之前一样心软了。
宁错杀!不放过。危急关头,当用险招。可导师还是没有动静,甚至连楼上也不传来声响了。
橘长没办法了,她拿起刀子,做出最后的挣扎。她朝堇的脖子,狠狠的刺了下去。堇全程没有反抗,她安静的闭上了双眼。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在被枷锁绑定后的这段时间里,这短暂的十多分钟,她却得到了此前数年也拿不到的东西。
心安。
她的幻听,她的痛苦,她的梦魇,她脆弱的神经,那些缠绕着她的亡魂,随着橘长枷锁的入侵。消散的无影无踪。她能感受到的是,在建立连接后,橘长将那些亡魂全部引导过去。她为她披荆斩棘。她保护她不受噩梦的侵扰。
她忠诚于导师,因为这条命是她给的。她也不想反抗橘长。因为,她的灵魂,是她救的。吾心安处是故乡。死亡将近,她没有恐惧,她愿意死在橘长的刀下。
她的眼角流出一滴眼泪。
可还是不甘心,虽然她们的初见不美好。
一个登徒子,一个刽子手。
她能感受到,她如流氓一样的行为之下的那颗心,炽热而滚烫的爱着所有人。这样的她,会拯救如毒虫一样的她。已经是上天的垂怜。
她这辈子,孤苦过,富贵过,杀过罪大恶极的囚徒,也屠戮过手无寸铁的百姓。在人生的最后一段旅程,这最后的一点时间里,能得到一份心安。就已经是最大的幸运。
所以,橘长,请不要哭,好吗?不要为了我这样的人流下您的眼泪。您会是拯救苍生的天使,是无数人启仰的星空。您不需要因为杀了我而感到愧疚,因为我早就罪无可恕。在最后的时光中,能遇见您。是我最大的幸运。
她张开嘴,接下含住了如天使一般的女人落下的为她落下的眼泪。
这样,就够了……
她的死,并不痛苦。她很喜欢这样死法。
冰冷的刀尖反射着灯光。很刺目,她闭上了眼。
……
那把洞穿她左臂的刺刃,最终停在了主人的胸前。
堇睁开眼,她有些不解,作为杀手的她从没有对目标手下留情过。
橘长见状更是愤怒的大喊,她撇下了刀,双手一起用力,想将堇抬起来。她失败了,她的左手已经完全使不出力来了。
“像你这草芥人命的杀手,像你这手刃无辜的人。凭什么这么轻松的就想死啊!你以为死这么容易吗?你凭什么,可以死得这么开心啊!你这样的人,凭什么跟找到了归宿一样啊!”
“你不准死啊!你得去赎罪啊!你得为了那些惨死在你手下的人活下去!在没有把你的罪孽还清之前,你不许死啊!”
“你得赎罪,你得赎罪!你知道吗?”
“你得用你的能力,去帮助其他无辜受难的人。在我左手恢复之前,你就得是我的左手你知道吗?”
橘长几乎是怒吼着喷出那些话语,她觉得堇还有救,她不是无药可救的刽子手,不然她不会数年如一日的被梦魇所笼罩。
可堇的眼神已经开始涣散了。她快要看不清,天使的容颜了。她最后开口:“对不起,橘长。我杀了太多的人,我早就无药可救了。我做过的错事,就由我下辈子来偿还吧。”
“不许死,不准死,谁要你下辈子啊。你下辈子无论做牛还是做马我都不管。你只有这一生,你得活下去。堇!小堇!”
她快要听不清橘长的话了。她偏过头,静静等待自己的最后一刻。她用她最后的触感,感受到了最后一个人的触碰。是只很小很小的手,也没有她手上因为长年的挥动武器而形成的茧。
一定,是个娇生惯养着的小可爱吧。堇想,在最后的弥留之间,能感受的这种生命的传承,也是不错。
那个小可爱凑到她的耳边,堇用她全身上下最后的力气去倾听。
“姐姐不要走,我相信姐姐不是坏人,不然。姐姐为什么要救我呢?姐姐不要走,我还没谢谢姐姐呢”
这句话,如同巨锤砸碎了堇曾经腐朽的胸膛。
他人的话语再多,再甜,再好。也少了一份感同身受。被她拯救的人,亲口对她说不要走,堇才彻底感受到了那股,如同新生的力量。
像是破土而出的花,像是破茧而出的蝶。
她的四肢蓄满了气力,她的感受愈发真实。她的眼神逐渐清明。然后她看到了,她心中的天使,眼神中蓄满了泪水,她看到她心中的天使,用没有力气双手牵着小女孩,给予她力量。让她有勇气说出感谢。
堇哭了,为她的新生,为她能遇见这么好的人。为她这无根的花终于找到了归处。
吾心安处,是故乡。
突然,一个人阻挡了她的视线。堇张口,却已经晚了。
“橘长快跑。”
横在她们之间的,是导师。她抬起橘长的脸,仔细端详着因为失血过多而苍白的唇。她开口了“真是好厉害一张嘴。再让你说下去,我的造物就要抛下我了。”
导师终于出现了,橘长立刻开口,却被导师用手指堵上。“小可爱可别乱动,我这手可不长眼睛,它可没有我这么怜香惜玉。”紧接着,她发出信号。大门被打开,所有花园杀手立刻逃了出去。至于堇,被她扛在了肩上一并带走。
“最后送你一件礼物。不要想我,因为我们还会再见面的,MBCC的局长小姐。”风中传来破空的声音,橘长几乎没看到它的运动轨迹。只知道它应该是划过了一道优美的弧线,精准的扎入了前任市长的咽喉。
属于他的鲜血,在空气中喷涌而出。
橘长立刻将小女孩的眼睛捂住。紧接着,她听到了从楼上传来的嗒嗒嗒的声响。她回头看,是兰利。
她扑进兰利怀中,挂在她的身上。
落花归叶,飞鸟还巢。
双手上下摸索着兰利,检查她身上有没有伤。她大哭,左臂的痛苦,心中的自责在这一刻放肆的发泄出来。
还好,还好兰利没事儿。
兰利此时的内心倒有些无奈,她早就知道了这一切,她是以身为饵引蛇出洞。故意没告诉她有多危险。想让她安心享受宴会。虽然有危险,但以她的能力绝对没问题。但被她这么一闹,反而惊飞了已经到手的猎物。她刚才,就差一点就抓到导师了。
她拍拍橘长的背,给她顺顺气,可就是这样都还占她的便宜,都快哭得喘不过气来了。背后的手却一刻没停。来回摸索着她的蝴蝶骨。
直到,落下去了一只手。兰利抓住了,抬起来一看。刚包扎好的左臂又开始大出血了。兰利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也不管橘长的想法,用公主抱的方式将橘长抱起。居然这么不注重自己的身体!
明明穿着这么高的高跟鞋,却踩得健步如飞。任凭橘长在怀里如何解释如何挣扎也不为所动。
“我受伤的是手,又不是不能走,你这么把我抱起算什么?”
“新人,你最好闭上你的嘴。不然我可不知道在你痊愈后会对你做出什么。”兰利低下头,笑眯眯的看着橘长。
橘长立刻噤若寒蝉。闭紧了嘴不敢说话。心中却泛起一股悲戚的滋味。
这下丢了大脸了,以后怎么好意思在兰利上面啊。
…………
是日,橘长被送回MBCC由安和艾恩医生全力救治。在醒过来之后,被兰利禁足一个星期。
翌日,前任市长死亡的消息与丑闻被曝出,轰动一时。与他有关的贿赂链条被一一查出,却大多都死在了昨天的事件中。
是月,堇重伤倒在了MBCC大门口,被工作人员发现带入局子力全力救治。醒来后橘长守在她的病床旁。对她说了当天的第一句话,“我的左手都快好了,你失约了。所以你现在是我的人了,明白吗?”
花园总部,导师坐在树下,赏着万年不变的月光。对着MBCC 的方向倒下一杯酒。在杀手名单上,彻底划去了堇的名字。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