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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满四合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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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上眼睛,都是色斑闪烁。
做了整天的简报档案,盯着萤幕的眼睛早就已经干涩而涨痛了。想阖眼小憩一下,但是长时间暴露在鲜艳色彩的作业系统编辑画面里,才刚将眼皮闭上轻揉,黑暗里却是缤纷的色般夸张地闪烁着,只好勉强眨着眼缓冲。
快九点了。
算了吧,今天就做到这里了。剩下的带回家做,三天连续假期总是可以搞定吧,下星期二再早点来把资料印一印,应该是没有问题。把档案存进随身碟后,我站起来伸个懒腰提起背包,把办公室的灯都关掉后关门离开。走到电梯的走廊间,张望了一下其他部门办公室,零星还有其他拼命三郎正亮着桌灯继续加班奋战。
按了电梯按钮时,手机响了。
『喂,伯母。』
「欸,小宇。还没回家啊?」
『要回去了,才加完班呢!』
电梯门开,怕手机收讯不好,我走到电梯旁的楼层观景窗继续说话。
「明天回来吃午饭吧?」
『喔…好啊,没问题。』我心里叹了一口气。本来想明天睡到自然醒的,现在看来只好调闹钟了。
「晚上回家早点睡吧,明天要开车,睡饱点才有精神开车。」
『我知道了。』
「那开车回家小心。」
『好,谢谢伯母。』
「那,小宇再见。」
『伯母也早点睡,再见!』
挂上电话,重新走回电梯前。
「家里人打来的呀?」人事部门的王小姐对我笑了笑。
『对啊。要我回老家扫墓别迟到。』我耸耸肩。
「你老家在哪里?」
『苗梨。』
「嗯……做木工雕刻那里?」
『呵,那里也是苗梨县啦,不过我老家在更郊区的地方,有点偏僻,小小的客家庄里面。』
「喔。苗梨我不太熟啊!」王小姐亲切地笑着。
『没关系,我带土产给你,说不定以后你会有兴趣去那里玩。』
「不用啦!」王小姐吃惊地摇手。电梯门缓缓打开。
我们走进电梯,我按了一楼,王小姐自己按了地下二楼。
『你开车呀?』
「对呀,比较方便。加班加太晚不用担心没车好搭。」王小姐顿了一下。「坐计程车我又不太放心。」
『说的也是。』
「你没开车?」
『没有。外面的停车位太难找,公司的停车位这么少……又轮不到我停。还是搭捷运方便!』
「那回去小心!」电梯降到一楼,王小姐微笑叮咛。
『我知道,你也是,晚上开车要小心。』
电梯门开,我走出电梯。
「治宇!」王小姐在背后叫了我一声。
『嗯?』我回过头。
「好好跟家里人相处!」王小姐温柔地笑着对我挥挥手。
我笑了,也跟她挥挥手。想说些什么,不过电梯门就关起来了。走出大楼门口,夜风微凉,春天乍寒料峭,我拉拉外套的衣领挡风。
王小姐是公司里面的名人,人长得漂亮,专业能力又强,虽然升职快不免惹人眼红,但是她从不参加无谓的应酬,偶尔公司旅行时一定携夫带子,大家嚼嚼舌根之余也造不出什么谣言。
只是去年她先生得了绝症去逝,一个人要工作赚钱养家又要兼顾小孩子的生活,很不容易。听说夫家和娘家都各自有打算,不过居间细节种种我不甚清楚,而且和王小姐不同部门仅有业务上的往来,也不好过分打听什么。只是有耳闻公司里已经有人开始垂涎,我也曾经在上厕所时听见有男同事讨论王小姐的衣着和身材,调笑间言词露骨且粗鄙。
我也没有怎么瞧不起这样的事情,只是觉得女人在职场上的形象和地位的确守成不易,尤其像王小姐那样的条件和遭遇的。老公一死背后的闲言闲语就毫无顾忌地蔓延着,好像职级比不过她至少也要在言词上狠狠贬低嘲弄她一番才能甘心。想到这就有些同情她,而且她对我颇亲切,想想还是该好好买份伴手礼,聊表业务上的照顾和人情世故的关心寒暄吧。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
房间的灯还亮着,经过时里面的人也没有刻意回头看我。
『我回来了。』我打了声招呼,没有听到回应。
走到自己的房间脱衬衫换衣服,脱完西装裤坐在床边脱袜子。
「我妈傍晚有打电话来……」走到我房间门口的身影又退了几步。「你换衣服干嘛不开灯啊!」
『这我房间耶。』
「那你干嘛不关门!」
『那你干嘛不敲门才探头进来?』
「我换衣服都嘛有关门!」
『谢谢喔。你也可以不关啊!』我摸黑穿家居衣裤。
门外哼了一声,脚步离开。我换好衣服跟着走出房间绕到厨房,嘴馋想找点什么可以吃的,已经听见起锅弄铲的声音了,我开冰箱拿鲜乳出来。
『你要吃宵夜喔?』换来一记白眼。
「我妈傍晚有打电话来,问说明天什么时后回去。」
『嗯,我加班的时候也有接到伯母的电话。她叫我们回去吃午餐。』
「那你不要又起不来迟到了。」一碗炒饭和一碟高丽菜拌培根甩在餐桌上。
『你要不要喝鲜奶?』我拿着鲜乳问。
「吃完自己收碗筷去洗。」只剩窈窕的背影闪进房间。
别扭。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欠她多少钱得罪她,讲话老是没什么礼貌分寸,应对也乱七八糟,都不知道她在跩什么。还好我早就习惯了,反正她就是这付别扭样,也没有真的在气什么,就只是没有办法好好跟人沟通互动而已。
李湘如是我的外甥女,说清楚一点应该是堂外甥女。
李湘如的妈妈是我的堂姐。听堂姐说她在怀里湘如的时候很迷罗曼史小说,其中有一本很感人的女主角就叫做湘如,而且湘如这名字好听又典雅,所以李湘如的名字就这样被定下来。不过可能很多人也都喜欢湘如这个名字,就我这年纪看来,这名字其实也算是被用得通俗到太泛滥的程度。
李湘如本来应该姓什么我已经忘了,总之堂姐离婚以后就带女儿搬回娘家住,然后让女儿跟母姓。反正我小时后第一次看到她就是叫她李湘如,倒是她从来也没叫过我舅舅,反正叫我都不喊名字不加称呼,老是随便就呼拢过去,一定要叫也只有『喂』了。
我以前也以为我是哪里惹李湘如生气,不然为什么她老是摆这种欠她钱的嘴脸,后来才知道她天生就是这副别扭样,不要理她这种态度反而也可以跟她稍微相处。反正我也大李湘如没有太多岁,硬是照辈份叫我可能彼此也尴尬,不如打马虎眼当平辈看待。
虽然李湘如的态度不很好,她妈妈我堂姐看起来生活也有点随便,不过李湘如毕竟是我们家族难得会读书的女生,她国小毕业的时候她的班导师一直拜托我堂姐一定要给她去都市里的好学校念书,说李湘如有念书的天份千万不要埋没她。
堂姐当时是不可置否,堂姐以前没有好好念书,李湘如又是堂姐年少轻狂的孽缘结果,所以堂姐好像也没有很怎么当一回事,总之李湘如可以好手好脚长大也就不算太辜负了,至于李湘如有什么发展堂姐看起来也不是太花心思关心过。
是堂姐的妈妈也就是我伯母有在操心,几经奔走拜托,最后是我爸爸将李湘如户籍入到我们家让她可以在北邑市念国中,北邑离苗梨跨了两个县市,所以爸爸也同时应承照顾李湘如起居的责任。
虽然爸妈负责了李湘如的食衣住行,但是李湘如的课业有甚么问题则是都推给我去帮忙处理。总之李湘如是继我之后李家第二个有希望念国立大学的人,虽说我们家族也不是什么豪门望族,不过望子成龙望子成凤倒是两边家长一致的期望,所以虽然李湘如住我家念国中时我因为当兵大多不在家,也还是在放假时都被留在家里充当李湘如的家教老师。
李湘如去年夏天考到北邑第一女中时,伯母在苗梨老家摆了几桌宴请乡里邻居庆祝,那时我也被邀去共贺,伯母和堂姐灌了我好几瓶威士忌,我醉到第二天才醒来。
有时候回想起来,跟家族有关的快乐回忆似乎就到那里为止了。
去年夏末爸妈开车出门发生车祸离世。事情发生的突然,很多事情我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我才刚踏入社会工作一年,很多人生的经验根本就是空白。
家族里最亲的就是伯母家,伯母从苗梨到北邑这里住在我们家协助处理丧治事宜,家里就我一个独子,伯母同时也把产权继承的事情都帮我一一打理清楚。
伯母在北邑住了好一阵子,确定我生活稳定了才搬回苗梨。我问过伯母李湘如的去留,伯母说李湘如已经可以照顾自己独立生活了,如果我介意就让李湘如搬出去租房子住。我摇头说我不介意,只要李湘如自己也不介意,那么继续住在家里并没有什么问题,而且多一个人住也多些人气。
我请完丧假回归工作之后,就藉着忙碌的工作来让我可以逃避一些日常生活习惯的作息,经常加班到三更半夜才回家。不知道北邑一女中的课业是否很繁忙,总之我每次回家李湘如房间的灯都还没有关过,人就静静坐在书桌前念书。
晚餐都是她自己打理,不论是外买或是自烹,有多的吃不完她就会冰在冰箱,我晚回家肚子饿就会自己拿来加热;偶尔我早下班回家,我们也会约一起出去吃饭或是多买些菜让她下厨。我以为我大学在外面念书四年很独立,即使一个人过也不是什么问题,可是我发现原来家里有人一起居住,有开关灯声、上完厕所的马桶冲水声、浴室洗澡的莲蓬头水声、厨房里做菜起锅弄铲响声,这一切以前都没有留意过的声响,或是觉得烦躁吵闹的声响,现在听起来都可以感觉到这是人活着的证明。
有时摸着还有温度的莲蓬头或是踩在湿漉漉的浴室地板上面,我的眼眶都会有点湿气。
所以我有时候下班就会走进李湘如的房间摸摸她的头说我回来了,她心情好的时候会哼一声回应,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唠叨我没有敲房间门就进去。不论如何,我变得可以习惯李湘如的别扭了。好像她的别扭是一种保持的距离,却也是蛮横的关心,任性的存在。
李湘如叫我起床的方式很蛮横,我睁开迷糊的眼睛,看见她的嘴脸很任性。
撑起身体虚应她一下,看她转身离开,我倒身继续赖床。
『哇啊!』什么冰冰的东西盖在我的脸上,我立刻惊醒。
「别赖床了,开回去会迟到。」李湘如的声音也是冰冰的。
『这也太狠了吧。』我扯下脸上的冰毛巾。『我说啊,你这么有心思搞冰毛巾这样的玩意,怎么不去弄弄早餐,帮我打盆洗脸水服侍一下少爷我?』
「早餐我弄好了,刷牙洗脸嘛,少爷你又不缺手缺脚,不用人服侍了吧?」
李湘如斜倚在我的房间门口,早就换好衣服了。薄毛衣外套罩着粉色休闲短袖衬衫,牛仔裤看起来绷了点,不知道现在的年轻人是太喜欢这么紧身的裤子还是她的发育太好?我回去要叫她妈妈多拨点治装费给小孩子,别老是用在自己身上搞的一副风骚待嫁娘的模样。
简单收拾了几件衣物,提了笔电,就开车和李湘如一起回苗梨老家了。车上放英文老歌,李湘如也没有表示什么意见,我就当她可以顺便练习英文听力,没有要换流行音乐。
高速公路接近苗梨时开始染着雾气,下交流道时已经算浓雾了,开了雾灯慢慢穿梭在乡间小路。安迪威廉斯正在唱「温柔地杀死我」,李湘如侧着头听,突然说了:「这首歌是休葛兰演的非关男孩里面那首吗?」
『对啊!』我笑了。『你蛮厉害的嘛!』
「英听课老师有放过电影。那是老片了吧?」
『……』也没有那么老啦,当初我还是去电影院里面看院线的咧。
然后就到了老家。
老家是很传统的建筑,典型的三合院围着一块广场,唯一变型的是对外的围墙因为以前农忙需要堆置许多农具或是肥料等等,所以扩建成简易的储物间。小时候我们都叫四合院,然后老是被大人们指正是三合院,我们不懂明明是围起来的,储物间要躲起来睡觉也不是不行,这样怎么是三合院?所以我们还是四合院胡乱称呼,没想到叫久了,反而是大人们被我们影响而经常口误了。
时过境迁,现在我们家族已经不务农,昔日堆放着农具而拥挤的四合院如今看起来反而有点冷清。绕着四合院是高耸的羊蹄甲,正值季节当令,羊蹄状的叶子青翠鲜绿,粉红的花瓣锦簇怒放,争妍的姿态几乎把绿叶都淹没了。我小时后一直以为那是桃花,指着乱叫被堂姐堂哥笑了很久。
院内广场在正厅檐前下种了两株樱树,农历新年前后都是花季,连树到地都是细琐缤纷的樱花碎瓣;不过现在已经过了时,两株樱树只剩碧点缀满杈枒了。
左右护龙和围墙夹角处都置着大水缸静接雨水,以前小时候上面都飘着浮萍,现在伯母或堂姐随意养着简单的水生植物,水面荡着简单的绿意一直都让我觉得很舒服。
「回来啦?」伯母从正厅里面走出来跟我们招手。「菜都煮好了就等你们啦!」
『高速公路有点塞车!』
「李治宇又睡过头了!」
我挂着堆起来的笑容斜眼瞪了李湘如一眼,她蛮不在乎的迳自走进正厅。伯母笑一笑,表情没有责备的意思。我们把行李先放在客厅的沙发椅上,就到旁边的餐厅准备吃饭。堂嫂在添饭,我们鱼贯坐下。
『治刚在上班喔?』餐桌其实有点冷清,只有伯母、堂嫂,我和李湘如。
「对啊,治刚和治慧都在顾店,习惯在店里面吃午饭了。」伯母一面递过饭碗,一面示意我不用站起来拿碗。
「小叔你吃吃看香肠,这是我自己灌的,有加一点酒调味。」堂嫂殷勤地招呼着我。「你今年过年没有回来吃饭,妈特地交代我留一串冻着等你回来吃。」
『喔,谢谢,谢谢。』我红着脸夹几片香肠放进碗里扒饭。
午餐边吃边聊,吃完后伯母去客厅看电视,我叫李湘如去帮忙洗碗,堂嫂把我们赶出厨房叫我们去客房休息。我和李湘如都住在四合院西侧,我的房间是堂姐李治慧以前住过的房间,她离婚又搬回来住之后就住在东侧,堂哥李治刚也住东侧。李湘如还没有来北邑市念书时就已经在西侧有自己的房间了,所以我们两个默默地各自认领自己的房间入内休息。
我其实还没有很累,把于是拿了笔电把昨天晚上没做完的工作继续进行。不知道做了多久,堂嫂站在房间门口敲敲门。
「治宇,吃点水果吧!」堂嫂笑吟吟地端了盘水果进来。其实我和堂嫂同年,而且堂嫂还大了我几个月,所以私下我们都直接叫对方名字,感觉比较不尴尬奇怪。「你在工作喔?」
『对啊,最近比较忙,尤其这个礼拜连假,很多东西星期二上班就要交。』
「那我不打扰你工作啦。」
『不会啊,我刚好吃点水果休息一下。』我把电脑阖上。『你老公最近还好吧?还有没有惹事生非啊?』
「哈哈,还好啦!」堂嫂每次听我不叫堂哥的名字而称呼「你老公」时都会被逗笑。
堂哥大我两岁而已,小时候我们是最佳玩伴,什么好事坏事都有我们联手在搅和。不过我国小四年级就搬到北邑市去住了,而堂哥不爱念书,高中时转了好几所私立高中,什么打架翘课都是家常便饭,后来念不下去就去当兵,当兵时也是风风雨雨;退伍后越玩越疯,混酒家签赌也就算了,后来还牵扯到吸毒。堂哥在勒戒所时,伯父去世,伯母默默扛起家族的使命,把堂哥胡混欠的赌债逐一偿还,把原本就半歇的农务停手,而将在苗梨市区有间卖肥料和农具租赁的小店面转型成杂货铺,跟堂姐一起打理。
堂哥出勒戒所后收敛很多,让伯母在家休息,由他和堂姐一起撑着那个小杂货铺,早上批些蔬果肉品贩卖,下午就是闲守店面卖些什货。堂嫂是堂哥在酒店胡混时勾搭上的小姐,伯父伯母很不喜欢,但是堂哥的德性要相亲也没人敢托说,而且他又把堂嫂的肚子搞大了,所以也只好勉强让他们结婚。
不知道是生活环境不适应还是婆媳间互动不良有压力,堂嫂刚办完婚礼不久后就流产了。之后一直到现在肚皮再也没有消息,期间历经家里这么多事情,婆媳之间更是气氛低迷。
初知道堂嫂婚前的职业我也不免用有色眼光看待她,不过堂嫂外柔内刚,即使是家庭主妇她也咬着牙要做到没得挑剔,而和她互动时她又总是轻松幽默能言善道,所以我很快就没有放在心上了。
有一次我把分手的女朋友留在我这儿的指甲油送给堂嫂,她笑得嘴合不拢。
「我每天都在做家事,擦指甲油会刮花掉啦!」
『没关系呀,你就当是帮指甲化妆,有涂有卸,不用省这一点心思啦,你心疼的话顶多你用完这瓶我再帮你买其他的花样吧!』
我们那一次打开话匣子聊了很多,可能是同年龄的关系,所以话题和价值观其实都很接近,感觉就开始很亲近。堂嫂叫林文惠,因为和堂姐的名字尾字发音一样,所以伯母习惯叫堂姐小慧,叫堂嫂则是名字文惠。我起初叫她阿嫂,后来因为熟稔了,也是直接叫文惠。
也许不孕的因素有影响,堂哥虽然没有再碰赌碰毒,可是还是喜欢去拈花惹草,只是从比较富丽堂皇的酒店换成了街尾巷弄里的小店。堂哥有问过我要不要带我去开荤,我打哈哈说下次再说吧,结果下次就听到警察扫荡私娼寮的外来人口而顺便把遮着脸的堂哥扫出来了,想想真是好险。
那阵子家里气氛低迷,可是堂哥也就憋了一会儿又故态萌发,也许是文惠的肚皮不争气,全家人似乎都很有默契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一年农历春节在老家住了几天,堂哥照例只有在饭有露脸,其余时间又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年菜每顿都是大桌饭菜,初二那天文惠没有回娘家,午餐过后大家都各自回房休息,我闷得发慌,走到厨房看到文惠一个人默默地刷洗锅碗瓢盆。
我开了冰箱摸一颗苹果出来,和文惠并肩站在水槽旁,一面削皮一面有一搭没一搭聊天。削完后去核分片,装在小碟子里递给文惠。
『我没有洒盐水,苹果很快会黑掉,趁漂亮的时候吃。』
文惠愣了一下,「啊?没关系,不用了啦……」低着头继续洗碗。
『喔,可是你的脸都黄黄的耶,眼袋又肿肿的,很丑。』
「喂!」文惠瞪了我一眼。
『你看,这个进口富士苹果一看就是好东西,你吃了不但可以补充维他命,而且脸还会白白嫩嫩又发光喔,像电视新闻的主播那样!』
文惠咧嘴笑了起来,把苹果接过小口小口吃着。
『不过那个眼袋嘛……吃苹果就没用了,要多休息才行。』趁着文惠吃苹果的时候,我接续她的清洁工作。
文惠吃得很慢,我把流理台清干净了她还没吃完。
『反正……反正你老公下午大概也都不会回来了,不如你就去睡个午觉吧?
『
文惠拿着最后一片苹果含在嘴里望着我,眼神飘过一丝水气,「好欸. 」然后把苹果放回碟里。「吃不下啦,我慢点再吃。」
我望着她走出厨房,忽然联想不起来,这样一个天地只剩四合院和厨房的小媳妇,以前到底是用什么样的姿态摇曳在酒店的红男绿女里闪闪发亮叱吒风云?
低头望着碟里的一片苹果孤伶伶,不想再放进冰箱占空间了,捏起来想吃掉,却忍不住把文惠刚才用嘴含过的地方凑在鼻子前嗅,苹果香混和着唾液而让味道变得黏腻,我心里咚了一声,张口吃掉。
在日本漫画,这个叫做间接接吻。我一面走回房间一面胡思乱想。
推门进房却发现文惠裹着棉被就睡在我床上,鼻息已经微鼾。我有点吓一跳,转眼瞥见桌上压着一张字条写着:四点半叫我起来,我要准备晚餐,惠2。那个2写的小小在惠字的右上方,是平方的符号,以前上课传纸条时叠字懒得多写就都会这样取巧。
我坐在床边看着文惠的睡脸,细长的眉毛,翘而密的睫毛,双眼皮的摺痕即使在闭着眼睛的状态下仍然是深刻,鼻子小巧而晶莹,嘴唇微开呼吸着,虽然有点冬天的龟裂,却还是红润自然。
即使素颜没有化妆,还是很漂亮啊。不知道堂哥当年在酒店第一眼见到艳妆的文惠时,是否比现在还更动人?还是现在天天见面,又素着一张脸,已经再也不能让堂哥觉得有吸引力了?
我看了一会,壮着胆弯下腰凑近文惠的头发,轻轻闻了一下,都是油烟的味道。还是家庭主妇了呀,我想。发愣的时候文惠一个转身,嘴唇和嘴唇轻巧而快速地交错而过。
我吓得立刻坐直,但是文惠继续发出微鼾声。
虽然和前女友连做爱都做过了,但是毕竟分手之后就没有再交过新的女朋友,不要说阴道里面温暖而湿滑的温存,连牵手也没有过,何况是接吻?
那个晚上我梦见和文惠做爱而梦遗了。虽然有带换洗的内裤,不过住在外面梦遗,老实说既麻烦又尴尬。幸好床垫和棉被干了就看不出什么痕迹,不贴近闻味道应该也没有人发现吧。
后来我偶尔会把文惠当作自慰的想像对象,想像染上禁忌就变得刺激,我竟然会比对着AV自慰得到更强烈的快感。
在那之后,我有回老家时私下遇见文惠聊天时,都会假装不经意叫她惠惠,像是那张字条的签名那样。文惠一开始眉毛都会扬一下显露情绪的波动,后来习惯了就很自然,每次叫惠惠她都会弯起眼笑得很甜,好像那是我们的小秘密。
「你呢,最近还是忙吧?」我指指文惠的眼袋。
「欸,家庭主妇嘛,就是这样啦!没有干什么大事业,整天打扫洗衣煮饭烧菜,伺候大家温饱,一天莫名其妙就这样过掉了。」文惠耸耸肩。「倒是你……
你还好吧?「文惠眯着眼睛淡淡地笑。
『嗯,习惯多了。』我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你过年没有回来,我好担心喔。」
『公司刚好要出差……』我顿了顿。『那时候的确也想要逃避,尤其回来吃饭,我怕我会忍不住哭出来。看到你们全住在一起,我也怕我会忌妒。』
「傻瓜,都是一家人,哪有甚么忌妒不忌妒的?」文惠伸手过来摸摸我的头,像是我常常对李湘如做的那样。
我们闲聊了一下,文惠声音柔柔的一直在找话题安慰我鼓励我。后来她打了一个呵欠,我就催她去睡个午觉,她赖皮睡在我的床上叫我四点半唤她起床去准备晚餐。
我重新打开电脑继续工作,没打几行字就听见文惠的鼾声了。天气开始有点热,文惠穿的是七分袖薄衫,因为工作的关系,袖口已经被拉到上臂;床上叠着一套薄棉被,但是文惠贪凉只盖着一件薄毯子,薄毯仅仅盖住短短的热裤。
文惠白晰而浑圆的双腿卷曲交错分叠,大腿丰腴而有肉感,小腿的肌肉则是轻盈地画出美丽的弧线。我痴痴地望着她的肌体,心跳开始加快。把档案存档后阖上电脑萤幕,干脆把工作停下来了。
文惠鼾息乍停,轻哼一声,接着翻身仰躺,眉头微皱不耐烦地把薄毯推开,然后才表情略缓地开始继续轻鼾。她一只脚斜斜曲撑起,另一只脚则是弯弯卧卷,两腿之间敞开面对着我的视线;一只手捏着推开的薄毯一角,另一只手无意识地拉开衣服轻抓几下肚皮又瘫软在旁,雪白的肚皮微微起伏,肚脐像是神秘的小孔随之升落。
好一会儿文惠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姿势。
于是我悄悄移身到床边,文惠侧着头熟睡。该是衣服太合身,文惠其实不算很大的乳房被包装得饱满,像是两只圆碗倒覆在胸上。胸上却有两点微凸物,本来以为是衣服摺皱凸起,但是整个胸型将衣服撑饱,光滑而毫无皱痕。那……文惠没有穿内衣?我突然也觉得热了,想像力快速奔驰,阴茎开始硬起来。
视线往下,热裤也是合身而紧密地包覆着文惠的臀部和私处。由于两腿张开,整个小腹连着阴阜都是肉感的浑圆。热裤裤缘外敞着,可以看见白色丝质内裤滚着绣工繁复的蕾丝边,曲撑起的那只脚大腿根部连着耻骨形成了一道很美丽的凹弧。
文惠还在熟睡。
我俯身趴在文惠的阴阜面前。会不会太大胆了?我一面这样想着,一面已经轻轻将鼻子在阴阜外围游移,用力呼吸着。那是文惠身体的味道。浮躁的薄汗透着浅而浊的咸味和飘忽的酸味,逐渐累积的淡淡尿味很骚地搅和着汗酸味,纠缠出一股无法解释的甜腻体味;不知道是我的鼻息呼吸还是文惠阴道里的体液,那股体味竟然逐渐变得潮湿而润腻,味道好像变成真实而可以接触的颗粒不断地钻进我的鼻孔里填充着,逐渐我的呼吸变得急促而有点困难。
我撑起身坐在床边,才重新觉得可以顺利呼吸。转头再望着文惠的身体,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阴阜中央有一道淡淡的影子,是热裤的摺痕影还是文惠现在其实已经湿到浸透过裤子了?我不能再想下去,阴茎硬涨到微微的痛,我赶紧离开房间。
横越过四合院包围的广场,我走到东侧角落的浴室兼厕所,打开洗手槽的水龙头用力地洗脸。冰凉的水来回冲着脸好几回之后,脑海里面的欲念才勉强压抑下来。阴茎虽然还是硬涨着,但是已经没有刚才那么用力而微痛了。我对着镜子发呆了好一下,才回神过来。
走出浴室,下午的太阳突然有点强,亮晶晶的阳光洒满广场,虽然还不像夏天那么炎热逼人,但是空气里面已经开始飘浮着浮躁的气氛了。于是我想绕着东侧内廊经过大厅再回房,那个充满诱惑力的房间。自己有好好的房间不睡跑来我房间凑什么热闹?我忍不住在心里埋怨着文惠。
走到大厅旁挨着东侧转角伯母的房间时,听见伯母的声音。本来以为伯母在讲电话,就不以为意经过。正要踏进大厅时,突然听见伯母大声地唉了一声。我吓了一跳,转身回头正准备敲门,又接着听见房内长哼了一声,那声音不像是受惊,而是尾音慵懒地拖拉绵长。
不会吧?我忍不住又开始胡思乱想。
但是站在门外侧着耳听,竟然开始听见连续的呻吟声。我第一个念头是伯母有外遇?想到伯母和伯父年龄差距甚大,伯父去世时伯母才四十岁整,现今也才四十出头,放眼公司里面四十来岁的熟女大姐们也比比皆是,稍微化妆打扮再加上保养,其实一点都不显老态,有些不说年龄还以为是俏丽的都会粉领新贵呢。
由于平时伯母总是和伯父还有爸妈一起聊天互动,伯母说起话一向稳重而端庄,虽然少有严厉,但是不急不徐的语调里面自然散发着家族里最高辈份执事的成熟,表情也是淡定而鲜有波澜激动,现在想起来还真的忽略了伯母其实也还是正值壮年啊。而且这年龄不是人家说的狼虎之年吗?可是伯母平常是这么坚毅正直,而且爸妈的丧事还是伯母不辞辛劳地处理,实在没有办法联想到伯母偷欢的模样。
心里一面惊疑地揣测着,同时继续聆听着。如果真的是外遇,那个男的也未免太压抑了吧,竟然连闷哼都听不到!再细听下去,那呻吟声有着伯母自成的旋律起伏,时而压抑时而忘情,并不像两个人做爱的激突猛烈,而是自己一个人的陶醉。
所以……是自慰?
一开始这样想,脑海里的画面勾勒出裸体的伯母用手不断地抚摸探掘那隐密的私处,可是怎么也想不出伯母的面容要怎么妖艳淫荡去呻吟。突然间文惠的表情却正好嵌入这个想像,然后文惠就像刚才那样仰躺的姿势开始自慰着,手越动越快,全身缀着薄汗的珠滴,肌肤隐隐透着潮红似粉,那潮湿而浊重的骚味像是麝香迷幻燃燻.
可是耳边却清楚是伯母的呻吟声,原来端庄而稳重的声音一旦抛下转换成娇媚缠绵时竟然是这么温柔而有魅力。终于从呻吟而到了急促的嗯哼连缀,然后是猫叫般的噫声黏腻而绵长地把一切都融化掉了,最后才是带着哭音的喘息声时而短喝时而哽咽,终于一切声响慢慢淡去停歇。
我忍着快要爆炸的阴茎蹑手蹑脚转走回浴室,锁上门用最快的速度脱下裤子,正想对着洗澡处用力套弄阴茎射出,却突然听见敲门声。
「有,人,吗?」门外是李湘如一字一字顿着说的冷调。
一瞬间所有的念头都被切断。『是我啦!』我压着喘气声说话。
「你在干嘛?」
『我在干嘛?』我有点莫名其妙。『难道大便还要跟你报备喔?』
「哼!」
『你去我们住的那一边厕所上啦!』
「那边的厕所平常又没什么人在用,脏脏臭臭又暗暗的!」
『那没办法,你要上厕所就只好等我大完便了。』
门外安静了半?。「哼,我才不要接着你用过的马桶咧!」然后就是脚步声离去的声音。
结束了这一段乱七八糟的对话,刚才快要爆发的阴茎已经开始变软,虽然还没缩下来,却已经垂着头了。我无奈穿回裤子,走出浴室不敢再经过伯母房间,只好从广场走回西侧。
踏进西侧内廊,李湘如刚好上完厕所走出来,用手往屁股的牛仔裤擦拭,看到我又哼了一声走回自己的房间。西侧的厕所原本是置物空间,以前堆满农具和其余琐碎用具物品,后来外墙加盖成新的置物间,才将大件的物品堆放过去,原先的置物间腾出一个小空间,就用木板隔出一间厕所。因为是加盖的,所以整个厕所就是很简陋的设备,而排泄渠道应该是挖得敷衍,所以经常阻塞,雨天后一放晴那滞塞在渠道的排泄物就会不客气地散发出臭味。
正因如此,大家就尽量避免使用那间厕所,除非遇到浴室打架时,忍不住的人才会来用这间厕所。虽然伯父当时是为了农忙方便有个简易的厕所可以使用,而且偶尔雇来帮忙的工人可以跟家人的厕所做出区隔,不过确实这厕所是太阳春了,顶头上也只是随意拉条电线装了个灯泡而已,所以家里的女眷又特别不喜欢来这间阴暗又肮脏的厕所。
我走回房间,文惠已经坐起身,眼神还有点惺忪,不过大致上是不会再转回身睡了。她随意和我碎嘴几句,就跑去准备晚餐了。我整个人放松下来,忍不住就瘫在床上昏沉睡去。
一阵摇晃把我弄醒,我迷糊睁开眼睛,刚用手撑起身体,一道手劲就往我胯下捞了一把。
「李治宇!还在睡懒觉!」
我睁大眼定神看。『靠……你才懒觉咧!』我两手护住胯下,不让堂哥再次得逞。『李治刚,你几岁了,还在玩这种小孩子摸懒觉的把戏喔!』
「哪有,我是帮你量尺寸,看你有没有发育!」李治刚露齿大笑,黄齿间隔着红缝,真的是戒了毒瘾却戒不了烟和槟榔啊。
『早就过了发育期了好不好!』我揉揉眼睛,把眼屎拨掉。
「吓!那你的尺寸为什么跟我国小的时候一样?」
『因为你的发育期在国小就结束了啊!』
「哈哈哈!真的是占不到你便宜耶!」李治刚摇着我的肩膀。
『好说好说。』
「怎么样,老哥我今天晚上帮你接风,晚上吃完饭带你去续摊……」
『欸,这就不好说了。我可不想被警察临检还要用牛皮纸袋遮脸!』
「喔,你想到哪边去了啊?我是带你去按摩好不好!身体保养,是保养,不是你想的那种不三不四玩意儿!」李治刚笑得很得意。
『那些推骨还是脚底按摩那种痛得要死的就免了吧?』
「你看我像是这么俗的人吗?那些都过时了好不好!」
『所以你说的划时代新式按摩疗法是有多神奇啊?』
「摄护腺按摩保养!这个厉害了吧!」李治刚笑到完全无法停止。
『干……摄护腺保养……』我无力地看着李治刚,我怎么会跟他是堂兄弟呢?
『你自己去算了吧……呃,不是,叫你老婆帮你保养,你不要整天都出去乱搞!
『
提到文惠,李治刚就没了说笑话的兴致。「好啦,睡很久了,吃晚餐了吧!
大家都等你了。「
『那你还跟我在这边抬杠?』我穿了拖鞋,跟在堂哥身后走出房间。
李治刚回过头来,坏坏地笑,那样子看起来还真是有点像梁朝伟在无间道里面卧底的感觉,难怪混欢场这么受欢迎。
走进餐厅依序就坐,伯母和李湘如中间还空一个位置。
『阿姐咧?』
「谁,叫,我?」身后一阵浓郁的香水袭来,猛然一只手勒住我的脖子,然后我的头顶一记钻痛。抬头看是堂姐李治慧用下巴钻着我的头顶,我微微要挣脱,却被李治慧勒着的手出力还往后仰和她的胸部撞个满怀,后脑像是躺在很有弹性的肉感枕头。
「好啦,别玩啦,都多大的人了啊?」伯母出声制止,李治慧吐吐舌头,耸耸肩若无其事走向她的座位。我望着伯母,和她现在端庄而稳重的声音。
李治慧要坐下时,突然伸出手拨了李湘如的头发。
「做,什,么,啦!」李湘如斜眼瞪了李治慧一眼,想生气却又不敢发作,只能咬着牙一字一字顿着说。
「你,的,头,发,干,嘛,剪,这,么,短?」李治慧笑嘻嘻地学李湘如说话。
「哪有很短,还好啊!」李湘如把即肩的乱发用手拨回原先的发型。
「你们学校现在是有发禁吗?」李治慧好奇地问。
「没有啊!」
「那你干嘛不跟我一样把头发留长,这样多好看!」李治慧把一头大波浪卷的长发甩了甩。
「都是李治宇啊!他说头发留太长要花很多时间整理,像他念书的时候女学生都是短头发,好整理才有时间念书。」李湘如很不耐烦地抱怨着,其实她没说的是她如果不把头发剪短,我就不当她的家教老师了。
「天啊!李治宇,你是古代人吗?发禁都几百年前的事情了啊?」李治慧大惊小怪叫着。「你把我女儿弄得像尼姑是要干嘛?」
『唉喔,她已经很漂亮了啦,不用花这么多时间打扮吧?』我一面扒饭夹菜一面说话。『对了,你偶尔塞一点零用钱给你女儿吧?』
「喔,她钱不够用吗?」
我想了一下。『我看她衣服裤子穿来穿去都那几件,发育期的女生一直在长,衣服小很快啦!』
「是……哪里在长?」李治慧问完和李治刚一起笑成一团。
『阿姐……你是李湘如的妈耶!不能正经一点吗?』唉,李治慧跟李治刚真的是姐弟,都是一样没有正经。倒是李湘如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大概是怪我让她变成笑话的箭靶。文惠静静地吃饭,偶尔嘴角牵动一下陪笑;伯母倒是习惯儿子女儿都是这副模样,表情淡定地吃着饭。
我们嘻嘻哈哈地吃着饭,席间李治刚拿了一手啤酒出来,我们大家很痛快地就喝完,李治刚再拿第二手的时候,伯母就红着脸说不喝了。把第二手喝完后,伯母和李湘如都吃饱离席了,李治刚开了洋酒,文惠则起身再去炒几个小菜佐酒。
我和堂哥堂姐整整喝了两瓶威士忌才罢休。我们三人脚步虚浮各自回房休息,留文惠一个人整理厨房。我回到房间倒头就睡,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朦胧中喉头一阵翻涌,于是起身想要呕吐出来。
我踉跄越过广场,想进浴室好好吐个过瘾,结果浴室门紧紧关着,里面有流水声,不知道是谁在洗澡。如果是李湘如,那算她报了我下午那一箭之仇了。来不及走回储物间里的厕所,就在东侧墙角吐了出来,稀哩哗啦地吐了一大堆晚餐,歇了一口气又再吐了一次,这次搞不好连午餐都吐了出来。
吐干净后整个人稍微觉得清醒一些了。想进浴室漱口,可是浴室的门还是关着。不知道现在是几点?我想绕过东侧去大厅看时间,才刚经过李治刚的房间,就听见里面很狂乱的人声。如果下午伯母的自慰是独奏,现在这场表演当然就是精彩的合奏了!
完全没有任何调情的语言,只有喘息的男声和呻吟的女声,可是双方声响完全不掩饰地释放出来,男声女声交叠错乱,再伴随着肌肤相碰的清脆交击声,光听声音就可以想像出房间里面激烈的肉搏战况!
还以为李治刚和文惠的感情很淡薄,现在这样听起来,似乎两人的性生活还算合拍吧。不过,这么热情奔放的做法,不怕影响到隔壁房的李治慧吗?或者是伯母要是起床上厕所经过,即使连孙女都有了的程度也还是会脸红吧?不论如何,他们平常的生活要怎么妥协我是不知道,不过再站着听下去,我要怎么跟我的兄弟妥协我就不知道了。这个四合院真的很要命,老是要我隔墙钻耳,然后在脑内补完,这样精神状态交代过去,物质状态可没办法满足啊!只好放弃了走回房间。
走着走着把硬顶着裤档的阴茎不断摩擦,越摩擦就越涨,越涨又越强力的摩擦,简直是无法收拾的矛盾。虽然还没有要爆发,不过喝了这么多酒的后遗症倒是现在才随着勃起引发出来了,那就是我现在非常的想要尿尿!阴茎还没爆发,我的膀胱却快要爆炸了,我忍耐着以不过度刺激阴茎的状态下尽快走到储物间的厕所。
储物间现在只剩厕所正上方悬吊着的那盏手动按扭灯泡了,不开灯整个储物间乌漆摸黑简直什么都看不到,难怪李湘如这么嫌恶这间厕所,想必怕黑或甚至联想到怕鬼是小女生的罩门吧。
我凭着微薄的记忆摸索走向厕所,中间膝盖有碰撞到什么东西,脚底也踢到几次硬物,跟喜剧电影里面的笨贼一样狼狈。我忍着痛没有咒骂出声,一路摸到厕所,却发现厕所的门是关着的。
不会吧?都走到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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