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辉热泪盈眶,提起云踪的首级朝后院走去,众姝也跟在他身后。
走入祠堂,龙辉猛地甩手将首级丢在地上,呆呆地望着那一排排的灵位,朗声道:“爹、你可看到,云踪狗贼已经死了,是被咱们龙家的好媳妇雪芯杀死的!”
魏雪芯微垂臻首,咬唇不语,淡淡地红润由脖子生起。
龙辉又朝黄欢和柳儿的灵牌说道:“阿黄,柳儿,你们快看,云踪的狗头就在这儿,你们放心,很快沧释天的狗头就会落在你们跟前了!”
说罢,龙辉抹了抹眼泪,命人摆上祭品,拜祭灵牌,楚婉冰率着秦素雅、魏雪芯、林碧柔在龙辉身旁跪下,与丈夫一同拜祭先人。
忙完一切后,众人走出祠堂,却见一名白发白衣的道人无声无息地站在院子中央,他手持拂尘,背负宝剑,显得极为潇洒。
龙辉神情一敛,目露精光。
那名道人肌肤光润,眉目英伟,颇有一番气度,面对龙辉压迫的目光毫不畏惧,含笑与之对视。
魏雪芯急忙打圆场道:“龙大哥,这位就是净尘道长!”
龙辉收回敌视的目光,拱手道:“原来是净尘道长,请恕在下无礼。”
净尘摆了摆拂尘道:“是贫道不请自来,失礼之处还望将军见谅。”
龙辉感念对方援助魏雪芯,也十分客气地道:“道长有礼了,还请入屋喝杯热茶!”
净尘微笑地道:“有劳将军了。”
奉上香茗,龙辉说道:“在下多谢道长援救雪芯,也替雪芯之鲁莽向道长赔罪。”
净尘笑道:“魏姑娘心地善良,宁死也要护我周全,这份心意世间罕见,贫道虽未能引出祸首,但也十分欣慰,怎会怪罪魏姑娘呢。”
龙辉呵呵笑道:“道长真是虚怀若谷,晚辈叹服。”
净尘道:“龙将军,言归正传吧。贫道此番前来拜访,是想请将军助我一臂之力。昔日师兄出征酆都之前,曾暗中给我留下一个锦囊,着我应对今日这场三教内乱!”
说罢朝龙辉递过一个锦囊,龙辉打开一看,只见里边写了一张纸条,字条内的字体乃用鲜血所著,其中蕴含着一股澎湃的气势,这种感觉龙辉也曾经领教过——当日三教与妖族暗地结盟,三教教主曾以自身精血书写盟约,仙宗精血中的气势是外人难以模仿的,龙辉敢肯定这份血书是出自仙宗之手。
“联龙辉,合天剑!”
简短精要的六个字将仙宗的部署说得一清二楚,龙辉眉头轻蹙,奇道:“既然是三教暗流,道长为何不去寻找三教内的有识之士,来找我这个闲人?”
净尘道:“起初我也曾怀疑师兄是不是老糊涂了,可是等师兄和另外两位教主的死讯传出后,三教内部看似平静,实则已经风起云涌,乱流暗动,不但内部的人要夺权,就连外边也有人想分一杯羹,昨天魏姑娘所见的昊天教便是其中之一,除此之外,朝廷也不会袖手旁观。如此一来,内部的黑手与外界的不轨之徒便会走到一起,在这种情况下,贫道根本就很难分谁是敌人谁是盟友。掌门师兄留给我的血书其实便是针对这种形势,既然无法在内部分清敌我,那便到外界寻求盟友。”
龙辉微微一愣,笑道:“天剑谷还好说,但我只是一个胸无大志的懒散人士,仙宗教主也太看得起我了吧。”
净尘眯眼笑道:“龙将军,明人不说暗话,我曾听鸿钧和白云说过你的事情,你修炼的武功可以演练万兵,模仿武学,更能操控阴阳五行,这种玄妙的绝学世间罕见,根据道门典籍记载,唯有龑武天书有此能为,由此可见阁下来头可不小啊!再加上阁下身边这几位夫人……我想皇甫武吉早就注意到你了,之所以一直放任,只不过想借着你的手替他剪除皇权之阻碍罢了。”
龙辉眼神一敛,点头道:“道长所言甚是,既然是仙宗教主有遗命,但不知仙宗教主准备立何人为掌教?”
净尘笑道:“将军不必试探贫道,对于做教主这种事情我是唯恐避之不及,师兄之遗命是让鸿钧接任,而贫道也乐见其成。而且我相信将军也会支持对于鸿钧接任教主的!”
龙辉心念一动,垂目道:“道长为何这般肯定?”
净尘笑道:“鸿钧接任掌教,那么与妖族的协议依旧有效,但若是换了另一个人那可说不定了……”
龙辉哈哈大笑:“道长都把话给说完了,我还有何话可说。在下定会全力而为,助鸿钧道长登上教主宝座!”
净尘会心一笑道:“有将军此话,贫道便放心了!”
“阿弥陀佛!”
龙府外忽然响起一声庄严的声音,“贫僧璃楼特来拜会龙将军!”
龙辉脸色一沉,哼道:“好个白头和尚,竟然敢上门挑衅!”
净尘微微一愣,叹道:“将军,你何时惹上这个武痴和尚的?”
魏雪芯红着脸道:“净尘道长,这事说来话长,其实都是我的错……”
龙辉摆手道:“雪芯不用自责,你也是为了我才犯险的,那个臭和尚敢上门放肆,我就敢把他打得滚出去!”
说罢便要出门迎战,却被净尘一把拦住道:“将军切莫动气,这个璃楼纯粹是一根筋的傻和尚,除了武功之外还是武功,对于人情世故一窍不通,但贫道与他还算有几分交情,不如让贫道打发他吧。”
楚婉冰搭话道:“夫君,那和尚功力不浅,如今非常时期,能不动手还是不动手的好,不如就请净尘道长出面代为周旋吧!”
龙辉想了想,点头道:“既然如此便有劳道长了。”
看着净尘离去的背影,楚婉冰凑到龙辉耳边呵气如兰地道:“小贼,现在玉京已经是风起云涌了,素雅芊芊弱质之身,我们得设法把她送出去。”
龙辉叹道:“皇甫武吉让素雅进京便是有着扣留人质的念头,素雅若是冒然离京恐怕会招来横祸。”
楚婉冰媚眼含笑道:“这个倒是无妨,我从狐族找个高手来让她假扮素雅便可,然后真的素雅便悄悄离开。”
龙辉点头道:“是个好主意,只是不知是哪位高手?”
楚婉冰瞪了他一眼,哼道:“是你的老相好,月灵夫人!”
龙辉尴尬地笑了笑,不敢再多嘴。
飞来干醋,楚婉冰狠狠地在他脚背上跺了一脚,龙辉痛得是十分冤枉,暗忖道:“死丫头,分明是你自己提起来的,还要怨我……”
净尘出去片刻后,龙辉便感觉到璃楼菩萨的气息渐渐远去,心想:“这道士办事倒也利索,三言两语便将这和尚忽悠走了。”
净尘走回来与龙辉寒暄了几句后,便告辞离开了。
佛道两人相继离去后,龙辉总算可以松口气,却见魏雪芯闷闷不乐地低着小脑袋,他不禁奇道:“雪芯,你怎么了?”
魏雪芯低声道:“龙大哥,我是不是很没用?做什么事都做不好,老给你和姐姐添麻烦。”
龙辉笑道:“傻瓜,大哥想尽办法也杀不了那个云踪,但你一剑就让他授首伏诛,若是你没用的话,我岂不是更加没用!”
魏雪芯低声道:“可是因为我的缘故,把净尘道长的计划都给破坏了,当时要是换了姐姐在哪儿,她一定可以看出其中关键的。”
楚婉冰急忙道:“雪芯,当时那种情况,换做是我也会毫不犹豫地出剑救人的,你就别自责了,要怪就怪那个道士入戏太深!”
龙辉也帮衬道:“是啊,雪芯你本性纯良,善良可爱,可不能跟冰儿比,你姐姐是奸诈的小妖女,肠子是九曲十八弯的……”
话音未落,现场气氛顿时一阵凝重,魏雪芯朝着他身后眨眨眼睛,示意后边有危险,龙辉立即只觉得背后寒气涌起,心里是叫苦不迭。
“好啊,我今天就把你的肚子剖开,看看你里边的肠子是不是直的!”
楚婉冰气得俏脸酡红,拔剑便要教训这混球,龙辉吓得上串下跳,一股脑地溜进后院,楚婉冰提着宝剑便追了过来,只见这杀千刀的竟然跳到前门的屋顶上。
“哼,别以为跳上去就能逃过去了!”
楚婉冰娇哼一声,提起裙裾便要跳上屋顶,却见龙辉笑嘻嘻地望着自己,眼睛里充斥着诡异的色彩,看得楚婉冰浑身发毛。
楚婉冰心忖道:“臭小贼一定有什么诡计,我要是上去十有八九会遭他暗算!”
却听龙辉笑嘻嘻地道:“冰儿,还记得上回你给我吃的果肉吗,味道真的很不错,要不今天咱们再吃一次?”
楚婉冰俏脸嗖的一下便红了,银牙咬得咯咯直响,正想冲上去教训他时,心头忽然一颤,暗忖道:“不对,这小子此刻提起那事儿定有深意,他想骗我上去……我就偏不上去,看你怎么办!”
楚婉冰凤目一扬,喝道:“不要脸的,有本事你就下来!”
龙辉笑道:“我就不要脸了,有本事你上来啊!”
他其实根本就没设下什么圈套,只是虚张声势,摆个空城计唬住楚婉冰罢了,要是这小凤凰真的跳上来,那他就只有夺路逃生,溜出家门的份了。
倏然,龙辉眼皮一跳,不着痕迹地用眼角余光扫门外扫了一眼,发觉有几个行人小贩极不寻常,暗忖道:“好啊,果然是皇宫的探子,诚如净尘道长所言,皇甫武吉始终不放心我……哼哼,既然你们想看,那就让你们看个够!”
想到这里,龙辉扭过头去,指着楚婉冰道:“臭女人,看在你老爹的名头我一直让你三分,别以为我怕了你”听到这般恶毒的话,楚婉冰娇躯不由一愣,随即看到龙辉暗中打了的眼神,心里顿时明白,于是装作火冒三丈的样子提着宝剑冲上屋顶。
“混蛋,要不是我爹当年对你悉心指导,你那有今天!”
楚婉冰尖声叫骂道,一边骂一边挥剑,仿佛不把龙辉刺死不肯罢休,“你居然还背着我勾三搭四也就罢了,今天还让那个小狐狸精找上门来,我若不将你阉了,我就不姓楚!”
龙辉反手还击,边打边骂道:“臭婆娘,天剑谷大小姐我是娶定了,你若敢啰嗦,老子便休了你!”
“呸,魏雪芯那狐狸精有什么好,弄得你神魂颠倒的!”
“狐狸精?她怎么说也是你妹妹,你怎可如此恶语伤人!”
“我没有这么不要脸的妹妹!”
“雪芯温婉贤淑,就是比你这臭婆娘好上一百倍!”
看着屋顶激战的两人,听着莫名其妙的叫骂,魏雪芯顿时呆住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里百般滋味。
林碧柔眼睛一亮,嘻嘻一笑,凑到魏雪芯耳边低声说道:“雪芯,他们是在演戏!”
屋顶上两人打得是天昏地暗,瓦片四处分散,吓得周边行人纷纷躲闪,然而两人却是默契地交换眼神,暗传讯息。
龙辉边打边传音道:“冰儿,你那边发现了几只老鼠?”
楚婉冰回应道:“东边小巷口的那个小贩,还有北角那个老太婆,十分可疑……”
龙辉居高临下,借着与妻子打斗掩护,朝着东面和北角瞥去,果然看到楚婉冰所说的那两个人,周围的人都是十分惊恐地望着这场兵锋交击,而唯独这两个人表情极为镇静,还颇有几分幸灾乐祸的模样。
果然有问题!龙辉朝楚婉冰使了眼神,示意已经看到了“老鼠”,楚婉冰娇叱一声,抖了三个剑花,嗖嗖地斩碎一大片的瓦块,顿时烟尘弥漫。
龙辉借着烟尘的掩护,眼睛急速在四周扫视。
因为高明的探子往往可以从他人的目光和表情判断出自己是否已经暴露,若龙辉直接用眼睛看他们,这些探子定然会有所察觉,所以楚婉冰便给丈夫制造一个机会,以烟尘掩饰龙辉脸上的表情,让他可以一眼扫遍八方,早些找出龙府附近的暗桩。
因为两人若再打下去,只怕会暴露出一些破绽,所以未免夜长梦多,楚婉冰便采取这种做法。
烟尘消散,龙辉俨然找出了所有的暗桩,于是大喝一声:“臭婆娘,看掌!”说罢便狠狠地一掌扫向楚婉冰。
楚婉冰装作不敌,娇哼一声跌下屋顶,随后龙府内传来一声不忿的怒骂:“姓龙的,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你就别想娶魏雪芯这贱人!”
龙辉喝道:“姓楚的,我也告诉你,魏雪芯我是娶定了!”
说罢气呼呼地跳下屋顶,朝后堂走去。
回到屋里,只见楚婉冰端坐在梳妆台前,问道:“小贼,怎么今天忽然想到要把老鼠揪出来?”
龙辉笑道:“以前我就察觉皇甫武吉派有探子在附近,只是当时没必要管他们,所以才拖到今天。冰儿你今天提起送素雅出京的事,我就干脆把这些暗桩给找出来,到时候也好妥善地安排素雅离开。”
楚婉冰笑道:“人家这场戏演得可好?”
龙辉点头道:“非常好,将一个悍妇的神髓演绎的淋漓尽致,保管不出三天,全天下都知道楚大小姐是一个河东狮!”
楚婉冰横了他一眼,嗔道:“要不是因为你,我怎会这般失态,快说,该怎么补偿人家!”
龙辉笑嘻嘻地道:“双修一下,恢复一下精神如何?”
楚婉冰雪靥生晕,贝齿咬唇,媚眼如丝,款款走过来,黏在龙辉身上,呵气如兰地道:“那你一整天都得陪我!”
看着这媚态横生的小娇妻,龙辉心热如火,嘿嘿道:“好个小淫娃,今天为夫便一棒伏媚凤!”
霎时屋内春光翻涌,红潮暗生。
裴家暗室,鹭眀鸾美目轻闭,半卧在软榻上,皓腕轻轻撑着半边脸颊,两条玉腿随意地斜搭着,显得慵懒而又惬意,似乎正在海棠春睡。
在她跟前站着一名俏丽少女,正是潇潇。
过了片刻,鹭眀鸾缓缓睁开美目,笑道:“果然如我所料,那个丫头真的去驿馆摸底了!”
潇潇奇道:“师父,我们要不要做些防范?”
鹭眀鸾坐直身子,伸了伸懒腰,勾勒出一抹丰润玲珑的曲线,玉手轻理秀发,说道:“不用,就让他们去查个够,谅他们也找不出什么来。”
潇潇道:“师父,我们要不要将楚丫头的身份揭穿?”
鹭眀鸾笑道:“洛清妍敢让这丫头以真身现世便早就做好了万全准备,说不定她就等着我去揭穿楚丫头的真实身份呢!”
潇潇奇道:“这是怎么回事?”
鹭眀鸾肃容道:“如今形势,我在暗,洛清妍在明,她还让自己的女儿抛头露面,这显然不合常理,她肯定是想以此作为诱饵引我上钩,只要我按耐不住对付那个臭丫头,洛清妍就又可能顺藤摸瓜,将我的藏身地找出来,所以当前还是不要动这丫头。”
潇潇蹙了蹙眉,说道:“师尊,我今天看到姓龙的和楚丫头在屋顶打了起来?”
鹭眀鸾甚是有趣,问道:“前些日子那丫头把龙辉闹得苦不堪言,差点就被晋王拿下大狱,今天又是什么事情?”
潇潇道:“似乎是跟天剑谷那个魏雪芯过门有关……”
等潇潇把事情说出后,鹭眀鸾道:“凤凰血脉天生高傲,龙小子娶了这丫头后还敢沾花惹草,那小凤凰定不会让他好过,河东狮吼是在所难免的,说不定还会因此闹出矛盾,夫妻反目,或许我可以从那小子身上下手,利用他来对付洛清妍!”
八翼鸾雀暗中布计,昊天邪神不甘蛰伏,只见另一间暗室内,沧释天垂目端坐,昊天圣母站在一旁叹气道:“教主,此番都是妾身无能,连累大护法受害。”沧释天摆手道:“死者已矣,夫人不必过于自责,目前首要之事必须趁着三教暗涌之际谋取最大利益!”
站在下首的鬼冥牙道:“如今皇甫武吉抛出武尊印玺,将整个武林闹得鸡飞狗跳的,我教要从中获利并非难事。”
沧释天道:“此事不可大意,皇甫武吉将比武地点选在灵州,就意味着这趟水并非想象中那么简单。”
鬼冥牙道:“属下愿闻教主高见!”
沧释天道:“昔日酆都大战时,妖族少主曾以助阵为由换取朝廷撤兵灵州的条件,但皇甫武吉这回故意将比武地点选到灵州便是要将天下各派引到灵州去,从而借机打压妖族。”
鬼冥牙点头道:“确实如此,教主英明。”
沧释天笑道:“灵州与焱州接壤,比武在此展开还可将天剑谷、魔界拖下水,此乃皇甫武吉一石多鸟之计策也,所以灵州之事我们不便搅合,倒不如将目光投到江南!”
昊天圣母点头道:“趁着天下目光都集中灵州之际,暗中渗透江南确实是妙招,如此一来,一旦成功,我教就相当掌控天下粮仓。”
沧释天笑道:“何止如此,释海在西域打下不少根基,到时候我们便可东西呼应,雄霸天下!”
顿了顿后,沧释天又说道:“那个西夷王子可是真的来自格兰罗马?”
昊天圣母道:“应该是真的,因为皇甫武吉已经接到了格兰罗马的关文,过些时日便会正式接见这个王子。而且当初西夷使团进入西域曾是释海亲自接见的,假不了。”
沧释天陷入一片沉思,手指敲着木桌,淡淡地说道:“穆馨儿是不是准备离京了?”
昊天圣母点头道:“她似乎要回娘家探亲。”
沧释天眼露凶光地道:“杀了她!”
昊天圣母奇道:“这女人对我们毫无威胁,为何要劳师动众呢?”
沧释天哼道:“没有威胁?她可是某些人心中的软肋,留着岂不是徒增变数,倒不如早日将这个变数扼杀!”
昊天圣母道:“教主所言甚是,妾身知道怎么做了。”
沧释天又说道:“等她到了江南再动手,这个时候,那小子想救也来不及了!”
昊天圣母微微叹道:“教主,这么做岂不是让那孩子更怨恨你?”
沧释天哼道:“上回为了这个女人险些丢了性命,这个变数岂能留着,这小畜生要很便恨,我就是要斩断他心中这些无畏的情爱,唯有如此才有资格接掌昊天!”
昊天圣母长叹一声,转头对鬼冥牙道:“饿鬼宫,此事知道如何做了么?”
鬼冥牙点头道:“属下知晓,定不会让教主和圣母失望!”
沧释天叹道:“酆都一战,煞域精英尽折,但符九阴和傲心也送了一批阴魂回煞域,厉帝手中兵力依旧雄厚,此人不可不防!”
昊天圣母道:“教主请放心,妾身会注意煞域之动向的。”
沧释天点点头道:“如今皇帝要收拾三教和妖魔两族,夫人不妨趁着这个机会在宫里多费点心思。”
昊天圣母会心一笑,点头道:“妾身明白教主意思哩!”
随着声声高昂的号角响起,五千御林军整齐地走出帝都,一面飘扬的军旗迎着骄阳而动,只看领头之人一身戎装,显得威风凛凛,正是晋王。
此番晋王领受皇命,护送武尊印玺前往灵州,沿途郡县纷纷相迎,一路上是畅通无阻。
“殿下,前边便是灵州地域,此刻乃是护送印玺的最后档口,可不容出岔子!”
一名身着长袍的温雅男子拱手说道,此人正是当日替晋王到龙府送礼的侯翔宇,晋王点头道:“多谢侯老师提醒!”
侯翔宇望着前方那片茂密的树林,轻声道:“殿下,这段路恐怕不太平呐!”晋王微微笑道:“侯老师请放心,本王晓得。”
说罢便下令诸军止步,在此安营扎寨。
侯翔宇笑道:“殿下这一手当真妙着,停滞不前,既可以固守防线,亦能看清形势。若是密林中真有埋伏,殿下在此扎营还能让伏兵疑神疑鬼,最终露出破绽!”
晋王笑道:“侯老师过奖了,谋而后动这四个字是老师教我的,学生只是活学活用罢了!”
侯翔宇叹道:“王爷天资聪慧,侯某恐怕也没什能教的啦,待王爷登上大宝,便是侯某退隐之时。”
晋王谦逊地道:“侯老师言重了,您之学识小王还未不及一分,以后还得多多仰仗老师!”
御林军一直呆在树林之外,从白天到夜晚,始终一步不动,晋王与侯翔宇站在一个小山丘上,遥遥凝望跟前密林。
过了片刻,侯翔宇笑道:“这些跳梁小丑终于露出马脚了!”
晋王奇道:“老师从何看出端倪,还望指教!”
侯翔宇指着树林道:“殿下正所谓心不平则气不和,殿下请看林中之南面上空,此处风势略有变动。”
晋王看了片刻也没发现什么风势变化,奇道:“小王看不出,还望老师指点。”
侯翔宇道:“正所谓天人合一,人亦是天地的一部分,其一举一动与天地相互呼应,只是所表现出来的征象与个人的气运或者是修为有关。比如像皇上这种傲视天下的皇者,一旦动怒便是雷霆万钧,这便是皇者气运,而像那些武林高手,运功吐纳间也有风雷呼应,这些都是天人合一的一种表现。林子里的伏兵的心浮气躁也可引起外界的变化,只是他们命格卑贱,气运不足,所以这么多人也仅仅造成了微风浮动,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晋王反笑道:“若不是老师锐利双眼,这些卑贱之人说不定还叫小王吃了个大亏。”
侯翔宇道:“王爷此言差矣,这些人气运不足,便是王爷孤身走入树林,他们也动不了王爷分毫,即便王爷站在这儿什么也不做,他们也难逃一死!”
晋王不禁莞尔道:“老师此言有些玄乎了。”
侯翔宇肃容道:“王爷,侯某敢担保,不出半个时辰这些伏兵必遭火劫!”
晋王见他说得确切于是也十分好奇,便命众人严守营地,随机而动。
他则命人搬来桌椅坐在山丘上,烧上一壶热茶,并请侯翔宇一同品茗。
“老师,现在距离半个时辰还有半刻!”
晋王抿了口茶,笑眯眯地望着侯翔宇说道,“你的预言似乎不准哩。”
侯翔宇垂目淡笑:“殿下,侯某从不信口开河!”
那个河字尚未说完,晋王忽然闻到一股焦臭味,整座密林竟烧起了大火,鸟兽纷纷逃窜,还有不少人从中奔出。
晋王定神一看,只见这些人身着软甲,身负弓弩刀兵,显然就是隐藏在林中的伏兵,此刻他们为了躲避大火慌不择路地逃出树林,恰好撞在晋王的刀口上。
晋王大喝道:“全部拿下,留活口!”
御林军闻言立即上前拿人,这些伏兵被火烧死了九成左右,如今哪是精悍的御林军之敌手,三下五除二便缴械投降了。
看着战局尘埃落定,晋王恭敬地朝侯翔宇鞠了一躬,说道:“老师真是神机妙算,学生服了!”
他的自称由小王变成学生,可谓是心悦诚服。
侯翔宇急忙扶起晋王,说道:“殿下快快请起,这是要折煞小人啊!”
晋王道:“方才老师是如何算出林中有大火的,学生还请老师指教。”
侯翔宇笑道:“其实也不是什么玄乎之事,如今正好盛夏,天气燥热,草木干燥,再加上这些贼人处在南阙朱雀位,此位恰好是离火宫,再加上他们心浮气躁,内火暗生,正是这火上加火引发林中火灾!”
晋王长叹一声:“学生服了!”
侯翔宇道:“殿下谬赞了,侯某只是懂些微末玄术罢了,世上有人比侯某还要精通此道。”
晋王饶有兴趣地追问道:“不只是何方高人,能得老师这般推崇!”
侯翔宇眼中精光绽放,淡淡说道:“正一天道中的元鼎真人!”
晋王问道:“这位真人有何神通能耐?”
侯翔宇道:“元鼎真人八岁便通数术五行,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一眼便可瞧出福祸吉凶,十六岁修成正一天道诸般咒法,二十岁练就先天绝卦,二十五岁凝成混元道胎,若论功力,道门之内唯有前任教主仙宗可胜他半筹,堪称当世之奇人也!”
晋王蹙眉道:“老师莫非是想让学生请这位元鼎真人出来相助大业?”
侯翔宇点头道:“然也,侯某正有此意!”
晋王道:“老师,请恕学生冒犯,此人若真入晋王府,很有可能会与老师争夺首席之位,老师就不怕遭人排挤么?”
侯翔宇哈哈笑道:“殿下你也太小看侯某了,正所谓高位坐能者,侯某技不如人自当退居二线,何来担忧之说。再说了,殿下对我有知遇之恩,只要殿下成就大业,侯某受这些委屈有何不可!”
晋王深吸一口气,恭恭敬敬地朝侯翔宇行了一个大礼,说道:“侯先生如此胸襟,皇甫铭心悦诚服,师尊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说罢便恭恭敬敬地行了个三跪九叩的拜师大礼,这番做法便是承认侯翔宇是自己师尊。
师父和老师可是有着天壤之别,老师只是负责传授一些技艺给学生而已,但十有八九会藏私,而学生也仅仅对老师行表面礼仪,不必尽忠尽孝,一个学生可以随意拜多个老师,想学什么就学什么,不必忌讳门派之别。
但师父却是不同,正所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师父和徒弟就犹如父子一般,师父倾囊相授,弟子终生奉师,师尊生病,弟子就得在一旁伺候,就要对待父亲一般对待师父;弟子若想向其他人学习技艺,便得经过师尊同意,否则便是欺师灭祖,天理难容。
侯翔宇急忙扶起晋王,说道:“殿下快快请起,侯某可担当不起这份大礼。”晋王拱手道:“还师父请收下弟子,若不然弟子长跪不起!”
侯翔宇肃容道:“既然殿下看得起侯某,那侯某便竭尽全力,助殿下登上大宝!”
这时一名亲兵过来禀报:“殿下,这次总共活捉十名贼人,其余的负隅顽抗,皆被弟兄们杀死,林中火势汹涌,无法判断里边的形势。”
晋王点点头道:“很好,将贼人带上来,本王要亲自审问!”
亲兵应了一声是,转身押上了五名伤痕累累的男子。
晋王哼道:“阻截朝廷大军,意图造反,你们胆子倒也不小,供出主使,可留残命!”
五名男子嘿嘿冷笑,随即口角溢出黑血,两眼一翻尽数气绝。
晋王也知道这些死士不会轻易吐出实言,所以便摆手道:“看在他们一片忠义的份上,将他们好生安葬吧。”
侯翔宇忽然说道:“殿下且慢,还是先搜一搜他们的尸体吧。”
晋王觉得言之有理,便命手下照办,过了片刻一名亲兵有了发现,将一枚拇指大小的铁牌奉上。
晋王拿过来仔细端详片刻,脸色忽然一变,怒道:“是齐王府的暗杀令,好你个皇甫铮,竟然撕开脸皮要置本王于死地!”
顿了顿又说道:“不对,老三是想劫走武尊印玺,让我落下一个办事不利的罪名,令我在父皇面前失去竞争力!”
侯翔宇道:“殿下请息怒,这其中定有蹊跷。”
晋王微微沉吟,说道:“师父说得有理,以老三的沉稳绝不会做这种傻事,就算要做也不会留下这么明显的线索。”
说罢又下令士兵再仔细搜查一遍,终于在一名死士脚底上发现了一个拇指大小的纹身。
晋王走过去细细一看,发觉这个纹身想一口古筝,不禁有些纳闷,问道:“师父可认得此纹身是何来历?”
侯翔宇脸色一沉,低声道:“这是白家的族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