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真在田道之离开后,转过头来轻声呼道:“哇!那便是田道之么?果然非比寻常!小姐说过他呢。他是这一代当上玄蛟校的人里,最年轻的一个,才三十一岁便做到这个位置来。”
谭箐有些纳闷地说道:“有吗?看起来只是个普通人而已啊。”
苏真煞有其事地说道:“是的!不要看他好像平平无奇,其实他是个堂堂的二流高手呢,也是青年辈的玄蛟卫中,最厉害的那一批。小姐经常提起他的名字。”
玄蛟校除了个别极为优秀的人选之外,几乎都是二流高手。
比如我就认为,哪怕唐禹仁仅是三流武者,而且断了一臂,也是当上玄蛟校的不二选择。
不过像田道之这种三十岁便有二流战力的年轻人,也差不多是站在了大燕顶点的天才,仅比薛槿乔逊色一筹。
享受了一顿相当美味的午饭之后,苏真又带我们逛了逛朱雀区繁盛的商街,各种小吃与商铺让我们大开眼界,哪怕是以我和谭箐的现代眼光,也尽兴地吃喝了一通。
走在朱雀区的街道上,我满足地说道:“京城果然繁华似锦,不过禹仁说得对,确实够贵的,要是每个月都像这样大吃特吃的话,我半年下来就要破产了。”
谭箐啃着一串糖葫芦道:“你别说,这味道还挺正宗的。”
苏真嘻嘻笑道:“大家若是喜欢吃食,那无论是松泸寺的素斋,还是雁嘴江的画舫,都得去试试。今天咱们吃的永和楼是十分传统的燕州菜肴,但还有一家『长新楼』,用上了许多西域,胡商带来的新鲜材料做出了新菜式,极受那些喜欢新事物,新口味的食客欢迎。”
梁清漓牵着我的手,促狭地问道:“夫君看到这么多新鲜的美食,是否有些跃跃欲试的想法?”
“那是自然,这长新楼我们是肯定得去的,我得见识一下到底是什么新材料,最好能偷师几把。”我一本正经地说道。
苏真对我们游走江湖的经验甚是好奇,一路上追着我们问各种各样的问题。
梁清漓与谭箐自然没什么好说的,而我虽然经验有限,但是在唐禹仁,秦喜这些人身边耳濡目染了这么久,也知晓了不少江湖轶事。
何况,吹牛逼么,这我在行。
是以一天下来,苏真已经十分亲切地“韩大哥”前,“韩大哥”后地唤上了,倒是让我想起了留在汴梁的小玉。
待到我们回到薛府时,已是傍晚了。
崇山放我们进门后说道:“诸位来得正好,晚膳马上便要奉上了。唐卫士也来了,正在厅堂与老爷、夫人、与小姐说话。”
我说道:“谢了崇山,刚好与薛侍郎与蔡夫人认识一下。苏真,明天没事的话,继续麻烦你带我们游玩了。”
苏真的大眼睛眯起,不住点头道:“韩公子若是有意,奴家一定奉陪。”
我们洗了把脸,回房换衣整理了一番仪容之后,循着声音进到主屋里的厅堂。
唐禹仁正襟坐在一张椅子上,见到我们进来了,微微点了点头。
我惊奇地发现他难得地没有穿劲装,短打,而是正经地束发修胡,穿了一身俊逸的宽袖直裰,腰间系了条玄色腰带,看起来俨然是个儒雅有礼的青年书生。
薛槿乔坐在他对面,黛眉云鬓,微施脂粉的脸颊润红,看向我们时,平静的丹凤眸露出了一丝温暖的笑意。
她今晚的穿着也十分讲究,幽蓝的圆领短襦外套了一件轻便的深红色褙子,绣着艳丽的花朵,下身则是飘逸的墨绿百褶裙,腰间长长的飘带上系了一只熠熠闪烁的碧绿玉环。
这些时日来,见多了她江湖儿女式的简练着装,此时一下子穿回大家闺秀的精致正装,天山雪莲的清丽中带有恰好到处的雍容,又让我惊艳到了。
不过我的注意力还是放在主人位上的两位中年男女。
左边的那人目若朗星,鼻梁英挺,脸型方正,胡须修得整整齐齐的,穿着朱红色的大袖长衫正襟危坐,是个相貌堂堂的美男子。
他周正的眉眼五官与薛槿乔依稀相似,想来必是薛家家主薛慎。
而他身侧的女子穿着对襟淡蓝小袄,外衣下是绣着纷飞蝴蝶的绛紫缎裙,浓密的长发结成高髻,插着一条花型纯金簪钗,十足的贵妇人打扮,模样却远没有两父女那么俊美,而是小家碧玉式的清秀可人。
饶是我看得出这女子实际上的年龄应该至少三十岁了,她洁白如玉的脸蛋和水润的眸子依旧带有些许少女般的柔弱感,秀气的模样很是惹人怜爱。
这位应该是蔡夫人,在薛槿乔的生母病逝后,薛慎继弦娶的京城蔡家女儿。
薛槿乔在上昆仑山拜师学武之后,经常与父亲意见不合,反而是与这个继母的关系相当和睦。
薛慎见到我们进来,起身笑道:“这几位便是槿乔的朋友么?久违了,我是槿乔的父亲薛慎,这位是我的夫人,槿乔的继母。不介意的话,叫我们一声伯父伯母即可。”
“见过伯父,伯母。”我们均是礼貌地问好。
一阵寒暄后,薛慎抚须说道:“槿乔多月未回家,这次可是带了天大的好消息回来,让我这做父亲的很是欣慰啊!”
我看到薛慎脸上掩盖不住的喜意,试探性地问道:“敢问伯父,可是已被薛小姐告知了青州的事?”
薛慎呵呵笑道:“正是。虽然从小到大,槿乔这孩子便从未让我们失望过,但这次创下的功劳,千军万马中的第一人,实在是超乎想象了。禹仁,小韩,小梁,小乔,我作为长辈,也要对你们感谢,没有你们的扶持,槿乔断然无法立下这种功劳。来,此时无酒更胜醉酒,我以茶代酒,敬你们一杯。”
薛慎拿起杯子对我们示意后,一饮而尽,我们也照样画葫芦地敬了一杯茶。
这时,一位精神矍铄的老者走了出来,躬身道:“诸位,晚膳已准备好了。”
蔡夫人柔声道:“谢了,章伯。大家一定饿了吧?希望今晚的饭菜会合你们的口味。”
我们进到饭厅坐下,薛慎特意招呼我和唐禹仁坐在离他最近的位置,亲切地说道:“槿乔说,你们俩人不仅是她最受信任的两位参谋,还是她的好友。如今远离了战事,有什么打算?禹仁,你难道还准备申请回归青州做事?”
唐禹仁道:“这要看左统领有什么安排了。若是要回青州的话,自无不可,也许还能够帮助田将军拿下濮阳,驱逐敌军。”
薛慎摇头道:“难得来京城一趟,多呆几天吧!禹仁,你也到而立之年了,没有考虑过娶妻安家么?伯母认识有不少适龄的女子,都会是良配。以你的才干性情,不一定要到前线上搏命。”
唐禹仁微笑道:“伯父伯母的好意在下心领了,但叛军未灭,胡虏未驱,禹仁不敢松懈。”
“唉,你这孩子,就是固执,不过也可靠。”薛慎虽然有些可惜,但是眼中的欣赏十分明显。
他又问了唐禹仁几个问题后,转而对我说道,“小韩你呢?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看了看梁清漓与谭箐,又与斜对面的薛槿乔交换了个眼神后,答道:“目前没有什么确凿的计划。薛小姐哪里有事务要我们去办,便跟着去吧。不然的话,也许会回汴梁,也许会看看顺安的战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当然,眼下最紧急的还是把位面任务重拾起来,不然的话两位队友可是要对我大打出手了。
薛慎点头道:“待到你们的赏赐颁下来后,你若有意,肯定可以谋个好官职。当然,若你愿意继续辅助槿乔的话,那我这做父亲的万分感激,哈哈!薛家正用得上你这种有能力的年轻人,也绝不会薄待你的。”
我笑道:“多谢伯父,无论到何处,只要薛小姐需要帮忙,那我一定会响应的,这点不用担心。”
薛家家主满意地抚了抚须,招呼我们吃道:“来,来,多吃些。难得来京一趟,槿乔你好久没吃过杨厨的手艺了,今晚我们特意叫他准备了你最爱吃的菜。”
“多谢,爹爹。杨厨的饭菜做得越来越香了。”薛槿乔微微笑道。
我突然意识到,这是我们回府后,她第一次开口。
而这句话也终于让薛慎把话题移到了女儿身上:“槿乔,你也听到小韩的说法了。他拖家带口的,青山更是一把年纪了,可不能让你最有能耐的几个幕僚都跋山涉水地跟你满大燕跑吧?”
薛槿乔微不可闻地蹙了蹙眉,旋即说道:“……若韩良与清漓有此意愿,我自然不能强求什么。他们至今已为大燕立下了汗马功劳,也是时候享受了。”
薛慎听了这话,并没有直接回应,而是转移话题道:“那就好。今天你带此喜讯去兵部上报了,陛下必定在数日内便会颁下奖赏。如今顺安沦陷,青州战事吃紧,我看你最好还是向陛下讨个京城的职位,与我一起参政。这薛家的担子,你已有足够的能力与资格慢慢接过来了。”
薛槿乔淡淡笑道:“爹爹在京城经营多年,我也是多亏了家族的扶持才能有机会立下功劳。在京参政不是我志向所在,但却是爹爹所擅,咱们父女正好可以往各自的长处发展。”
薛慎有些不满地叹道:“你呀,怎么就满心想要往危险的地方跑呢?立下的功劳再大,不为天子所见,也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而已。何况,我在京城所经营的一切,也只是为了能让你顺畅地继承而已。你迟早得接过这个位子的。”
薛槿乔只是笑而不语。
我知道她的志向不在此,至少,不在于留京当一个合格的望族家主,哪儿都不去,只是为薛家的持续繁荣做一个天子脚下的近臣。
但与此同时,她又是一个对于自己的出身和家族无比骄傲的人,薛家家主非她莫属,薛父的话也许不合她意,但却是一个毕生目标都环绕着壮大家族的人必须接受的事实。
蔡夫人见两父女之间的谈话有些僵持了,连忙插嘴道:“老爷,槿乔难得回家,还立下了天大的功劳,这些话可以之后再谈,咱们就别老是叨唠了。来,大家吃饭。”
薛慎饮了口酒道:“也是。”
我们吃了一阵后,蔡夫人和蔼地对薛槿乔问道:“槿乔,这次回来总算得多住几天了吧?”
薛槿乔点头道:“嗯,刑部的事应该要忙一阵子,还要看兵部有什么打算。这下能好好陪你们了。”
蔡夫人笑靥如花地说道:“太好了,薛家有不少长辈和亲朋都十分想见见武林年轻辈第一人的风范呢。”
薛慎也添了一句道:“没错。待到陛下的奖励正式赐下,咱们要摆席宴请客人,好好庆祝一番。上次你破了青莲案,也只是草草设宴,这次立下的功劳如此亮眼,不仅是自家人,整个京城都会看着呢。千军万马中第一功,不只是为了薛家,也是为了整个大燕,要好好地吐气扬眉。”
薛槿乔挑眉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只是点头道:“嗯,这倒是应该的。此事多宣传一些,也能助长士气。该请的人,我虽然心里有些人选,但还是有赖爹爹定夺。”
薛慎得意地抚须道:“这是自然,你不必担心。”
这时我开口道:“说起贵客,我们今天倒是遇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禹仁,今天我们在永和楼吃饭时,隔桌坐的竟然是田道之。”
除了吃喝外并没有多说话的唐禹仁听到这个名字,稍稍往前倾身道:“田道之?他从怀化脱身了?也是,他身手、头脑非凡,叛军困得住寻常武林人士,却是难以奈何他。”
薛槿乔也饶有兴趣地问道:“这么巧?顺安一别,已有大半年了,他一直在做什么呢?”
我简略地描述了一下我们的交谈内容,总结道:“听起来他也准备求见左统领,不知道是否在怀化获得了什么重要情报。禹仁,他想叫我们一起出去喝杯酒,叙叙旧呢。”
唐禹仁沉吟道:“田道之是个志同道合的人,值得一见。明日我去拜访左统领,或许能碰上他……对了,韩良,你可愿与我同行?左统领对你十分好奇。”
去见传说中的左统领?我应道:“当然,我对左统领神往已久了。”
薛慎道:“说起见长辈,你什么时候准备去见秦指挥使?”
薛槿乔撇嘴道:“今天便去秦府拜访了,不过她不在家,似乎是出门办事了,曹管家说要三天后才会回来。到时我再去见师父。”
“很好。这段时间秦指挥使在京城坐镇,对薛府甚是关照,你作为徒弟,可不能怠慢了。这次回京算是功成名就了,我对禹仁说的话也是对你说的,都二十多岁了,是时候想想夫婿、成家之事了。我素知你不喜那些与薛家适宜联姻的望族子弟,若硬是要寻个武林中人,我也不是不能接受,但万万不可找个成天醉心于武学,冷落家庭的男子了。以你的相貌地位,会是个拍马难求的良配,可也得找到个能入你眼的人。你师父必定认识不少适合的青年才俊,刚好这次会面,可以让她引荐。”
薛慎一下子进入了老爸模式,唠唠叨叨地说了一大通,让薛槿乔有些为难地抿了口茶。
蔡夫人则有些嗔怪地说道:“老爷,这些女儿家的私事,可不兴在饭桌上说。”
薛慎挥了挥手道:“成家立业,相夫教子,那是天经地义的大道,怎么不能说了?槿乔,你且与你老父说说真心话,到底什么时候准备让我和你姨娘安下心来?薛家嫡脉就系于你一个人身上了,容不得我不唠叨。”
薛槿乔眼眸余光有意无意地掠过我,正色道:“爹爹,我倒也不是师叔那般,一生奉献武道的武痴,亦不是扑身于事业,无视家庭姻缘的性子。只不过我却不愿因为到了年龄就要找个人嫁了,而是得遇上个值得的男子才行。这种事强求不来的,只得一步步盘算。”
薛慎埋怨道:“只怕你这一步步盘算到我七老八十都未能抱到孙儿。女儿,你可别与那些眼高于顶的武林女子一般,到头来人到中年无人婚娶,满腹怨气啊。”
薛槿乔无视了他的嘟囔,只是转而继续与我们聊天。
虽然夹在薛家夫妇与薛槿乔之间的私密聊话有些尴尬,但也因此见到了薛槿乔极少露出的一面,让我觉得很有意思。
吃完晚膳,我们与两夫妇喝了几杯茶再聊了小半个时辰后,他们便告罪回后房了,留下我们几个年轻人坐在饭厅里吃着瓜果聊天。
当薛槿乔挥下了章伯之后,她长长地吁了口气道:“抱歉,将你们也裹进刚才的谈话了。近几年我爹总是这样的,恨不得我下个月便嫁出去了。”
唐禹仁不以为意地说道:“薛家嫡系人丁向来不旺,这一代又只有你一根独苗,不怪他如此焦虑。”
薛槿乔皱了皱鼻子道:“只恨庶系的那几个年轻人不堪重任,文不成,武不就,稍稍分匀一下我的担子都不行。”
唐禹仁摇头道:“你这种想法只会让伯父更焦虑不安。弱干强枝是千百年来大家族最忌讳的事,别看薛府如今有你了,蒸蒸日上,实际上若你稍有任何差错,单凭你家的那几个小辈,怕是不出十年就要退回顺安了。如今你风头正盛,但恰恰是在这种时候,需要如履薄冰地谨慎前行。”
薛家长女揉了揉鼻梁道:“没法子,大家族的传承问题实在是个难题,不仅得人丁旺盛,还得人才辈出。”
梁清漓好奇地问道:“薛小姐,官场上女子身无论身份多么尊贵,武功多高强,都无法做到令尊的位置。饶是如此,薛家这么大的家业,莫非真就系在你一个人身上?”
薛槿乔笑道:“确实如此,虽然有些难以理解,不过哪怕是庙堂之上,官职也不是一切。虽然官场习俗很少让女人家升到四品以上的官位,但有时候,明面上的头衔不是最重要的,而是你的能力与影响力。像我师父虽然仅是四品的都指挥使,但她的地位与权势实则甚至在爹爹这正三品的礼部侍郎之上。”
谭箐也饶有兴趣地加入来问道:“这倒挺有意思的。那么,到底是什么才在朝堂里最重要呢?皇上的恩宠?高强的武功?”
薛槿乔缓缓点头道:“没错。只要受到天子的青睐,那么默默无名的小卒也能成为搅动风云的大人物。但是天子的关注不会是毫无来由的,只有自身的能力与功绩担得起这份恩宠,才能真正地跨越官场的规矩一步登天。而武功,正是最大的一条捷径。”
唐禹仁道:“比起恩赐,这更像是一种约束,或者说收买的手段,将天下有数的高手以荣华富贵,地位权势尽收入朝廷之中。朝中文臣对此怨言已久,但也无法阻挡大势。不过这样的做法,真能够长久下去吗?”
我若有所思地说道:“确实,若说一开始以武入仕还能算是一条别开生面的路的话,那在百年后的今日,在对此已经习以为常的官场上,这其实也就跟从军、中举一样的正常手段了。”
薛槿乔理了理头发道:“且不谈这些无聊之事,好不容易入城能够松口气,韩良,清漓,三妹,今天玩得可开心么?”
“很棒。朱雀区十分繁华,比起越城与汴梁各有千秋。你这几天很忙吗?有空的话,跟我们一起去逛逛街吧。禹仁,你也是,可别跟我说这次入京还每天都要忙公务啊。”我对两位友人邀请道。
薛槿乔爽朗地答应了,唐禹仁沉吟了数秒后,也点头道:“也是。如今远在千里之外,也只得静下心来等待。不过,除了槿乔之事,还有严觅与刑部的审判需要我们去运作,你们有什么具体的计划么?”
我头疼地说道:“我其实不是很清楚这种情况下,到底是什么个流程。是刑部负责审核此案,还是大理寺复核当年的决定?”
唐禹仁如数家珍地说道:“能在京城受审理的诉讼案子,由刑部开案,整合物证人证,大理寺听案作出决定,并且由御史台监察进度。这种事关朝廷高官的大案子,一般是三司共同审理,各出一人听案,刑部尚书、大理寺延尉、与御史台大夫作出共同决定。由于当年赈灾案已判下决定了,这次若成功复审,其实有翻案的机会,因此陛下也会亲自批阅其中的公文与决定。但便是天子,亦只有批准之权,而无权推翻刑部、大理寺、与御史台的判决。”
梁清漓与谭箐听得昏头转向,问道:“这么复杂的么,那岂不是没有我们插手的余地?”
听到这话,唐禹仁突然笑了:“这倒不是。所以韩良明日才得与我去见左统领,若能争取统领的支持,则多出一个分量不轻的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