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剧落幕,謦云仙君甩了甩手,潇洒地准备离开。
“站住!”浑厚的男声从背后传来,“本座有话对你说。”
她头也不回地继续走,这一走开,丹青峰的地儿也不知道抢不抢得回来,万一珍藏的酒都被丹青那些人搜刮去充公,那她简直不想活了。
砰——
一声闷响。
謦云仙君摸了摸被撞红的鼻尖,没好气地抬眸,“齐易松,你有病吧!”
她退后一步,嫣红小嘴连珠炮似地轰炸:“这么大个门派,你这当掌门的就那么闲吗?好狗不挡路听没听过?怎么?狗东西当久了,连人话都听不懂了?”
她怒气冲冲的样子依旧娇艳动人,如果不会说话就更好了。
齐易松皱起眉头,差点儿没忍住动手捂她的嘴,他深深吸了口气,好看的眉宇间多了几分疲惫,像是在劝说不懂事的小孩:“灵謦,别闹了,事情过去那么久,你何必让大家心里都不好受?”
“你可闭嘴吧。”
灵謦捏了捏拳头,忍住朝这张道貌岸然的俊脸揍过去的冲动,咬牙切齿道:“少一副受害者的嘴脸了,我能留在天玄山就算是给咱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一个交代,你当年但凡有一丝顾及我的感受,就不会伙同钟岐羽在他面前污蔑我和百里的关系!”
这么多年死死压着的怒火,见到了故人就像是找到了发泄的渠道,灵謦毫不留情地举起言语的刀,狠狠剐在他的心上——“你又何必端着一副公平公正、大义凛然的架子?我若不是真的信过你,今天也不至于出现这种局面……”
往昔最好的朋友恋人,一夜间仿佛结下了血海深仇,灵謦心脏有些抽痛,指尖不争气地颤抖着。
“我以为,清者自清……”齐易松的脸色果然变得很难过,他语气沉重,尝试跟她解释:“岐羽心中疑虑难解,若是能一探究竟,或许,她也能不再纠缠你们……”
“这就是你设计拖住我,让钟岐羽把瞿玄带到木謦峰目睹我‘偷情’证据的原因吗?”
她突然莞尔一笑,打断了他的话,摇着脑袋自问自答道:“不对……”
“师兄……”
齐易松高大的身影一颤,自二十年前发生了那件事,他就没再听过她叫自己师兄。
从男人的视线往下看,女人娇艳的脸上染着酒意的红晕,如利刃般的眼神却阻挡不了那双眸子浑然天成的媚意,从歪歪斜斜的衣襟中能看到她丰满白皙的乳肉,跟普通女人不同,她自生下来就没把别人的看法放在眼里过,怎么舒服怎么来,浑身散发出一种唯我独尊的气势。
如果她愿意,只需轻轻一垂眸,刻意做出一些小举动,爱慕她的人会犹如滔滔江水般络绎不绝地涌来。
齐易松神色复杂地看着她,身体僵硬得像跟木头,这世界上只有一个人能让她有所收敛,而自己却参与了那场将他们拆散的罪恶。
为什么呢?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即便事后知道了真相,他却没替她澄清,心里隐隐有种期待,是他无论如何不愿去面对的。
他眼睁睁看着灵謦的脸上浮现出嘲讽和恶意,想制止时已经太晚了,她替他戳破了那层尘封已久的窗户纸。
“你不想我和瞿玄在一起,你也喜欢我,对吗?”
简单的一席话,让他如遭雷击般愣在原地,往常刚直严肃的表情在这刻显得有点好笑,他张了张嘴,却怎么也说不出反驳的声音。
——既然她知道了,就别让她再离开我了。
脑子里有一把仿似恶魔的声音,齐易松捏紧拳头,用力到指节发白,他用尽全力才抑制住抓她手的冲动,整个身体摇摇晃晃的,似乎在承受什么巨大的痛苦。
灵謦看着他,发现自己并没有获得报复的快感,脸上的巧笑倩兮逐渐转化成漠然,她不再多说些什么,掏出一直带在身上的酒壶,仰首灌了一大口后,潇洒地转身走人。
试了这么多种方法,还是酒这玩意儿最能填补心里的洞。
喝吧喝吧……
醉过去就好了。
*
宋侗不知道自己晕了多久,等醒来时,他已经身处一个陌生的地方。
周围荒凉萧瑟,空气中弥漫着诡异的气息,灰褐色的枯树和枝桠上密密麻麻的黑色怪鸟,还有隐匿在暗处无数的猩红眼睛,无一不向他透露出一个讯息——
这不是思过渊。
没给他细想的机会,一道黑影猛地袭来,似乎是闻到了他外露的新鲜血肉,有了第一只带头,剩下的黑色怪鸟唯恐自己分不到一口肉,铺天盖地地朝他袭来。
宋侗眉头一皱,下意识伸手画阵抵挡,却在同一时间想起自己体内的七封钉。
黑鸟的速度极快,有一瞬间宋侗以为自己就要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去。
可下一秒,半空中出现了巨大的阵法图案,宛如一个巨型绞肉机,每只撞上去的鸟都被阵法的力量硬生生压榨成细碎的肉块儿。
少年有些讶异自己的修为居然还在,鼻息间传来一阵阵腥臭让他忍不住露出了嫌恶的表情,早知道就换个好点的阵法了。
事情处处透着诡异,他看向前方黑暗的森林,一条干净的小路静静地躺在中间,显得极为刻意。
宋侗精致的脸上瞬间露出嘲讽的表情。
现在的他显然没有任何顾虑了,既然有人想他进去,他也不介意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