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2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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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南郡山路险峻,道路窄小,范炎霸和青年挤在一辆不过一米半宽的单驾马车里颠簸而行。

  就在密闭窄小的空间里,和自己想得蛋疼的人儿肩靠肩,胳膊贴胳膊地坐着,范炎霸心里百爪挠心地焦躁。

  多年不曾好好纾解的男根热烫地在腿间蹦跳,憋得范炎霸全身颤抖得发疼。

  不时偷瞟身边的青年,范炎霸眼神痴迷地划过对方花瓣似的嘴唇、线条优美的下巴、清瘦的腰线……

  他该怎么做才能打破对方的疏离和冷漠?

  是拉住对方认错道歉?

  还是把皇帝哥哥御赐的龙凤佩拿出来指天盟誓?

  再或者干脆直接扑上去,先把自己憋了两年多的金枪归了宝鞘再说其他?

  马车辘辘而行,拐过一个山口,崎岖的路面让马车猛地颠簸一下,范炎霸身形摇晃,随即就势趴在了青年身上。

  怀里的身躯一如夜夜思念般的柔韧香软,范炎霸再也按捺不住心中激动,狠狠收紧双臂,将青年强行按入怀里,满心的话不知道该说什么,努着嘴只嚅嗫了一句:“你……真香……”

  怀里柔软的身躯瞬间僵硬,那种浓浓的戒备让范炎霸想活抽死自己!

  明明反复告诫自己若再见到小柳儿,一定要彬彬有礼,展现一副谦谦君子模样,不能让他误会自己这次又是奔着他的身体来的……

  可是,这次的开头真糟糕!

  “小柳儿……小柳儿,爷不是……不是为了操你才来的……也不是,我也想操……唉,不是……”范炎霸急得胡言乱语,越说越乱,脸憋得通红,额角上直爆青筋,“柳儿,柳儿!爷是来认错的,爷一直在找你……你别,别不理我!”

  伸手推开范炎霸,柳沐雨淡漠地开口道:“郡王……逾越了……”

  “柳……”面对波澜不惊的柳沐雨,范炎霸心中的激动之情如澎湃的洪水遇到铁闸,在身体里翻涌奔腾,却总也无法宣泄,憋得难受。

  “郡王,柳沐雨早在两年前就死在郡王府了,下官翟小六,郡王莫要认错了……”柳沐雨垂下眼帘,没想到自己躲得如此小心翼翼,还是被这范霸王找到了!

  初见时如遭雷劈的惊骇已经慢慢平静,该来的总也躲不过,自己已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有什么可怕可惧的?

  “死了……”范炎霸一瞬间的慌神,明明大活人就坐在身边,怎么就说是死了呢?

  死了他还怎么道歉?

  还怎么补偿?

  柳沐雨如此决绝地断了他后继的路,是铁了心不肯和自己重修旧好了?

  “柳儿……你还是怨我?”

  范炎霸如同被主人责骂的大狗,耷拉着嘴角满眼委屈地看着面前的美人,“爷真的不知道那姚贱人竟然笼络了那么多内府仆役去陷害你……爷错了,爷不该不信你,以后天王老子说话爷都不信了,只信你的……好不?”

  这番话若是在两年多前说出来,柳沐雨不知自己该感动成什么样?

  只是时过境迁,很多心意已追不回,再谈以往只是徒增慨叹!

  何况范炎霸卑微乞怜的表情,也挡不住腿间明显隆起的巨根,那些道歉认错的话在金枪直立的情况下说出来,怎么听都显得那样没有诚意……

  “您千里迢迢来到西南郡,只为几年前就了断了的公案致歉,下官甚为感佩,事情既然已经过去了,何不就让以往的恩怨都散了吧……”尽量不让眼梢瞟向那明显的隆起,柳沐雨心底升起浮躁,“郡王若真有心补偿什么,就请赐翟某个清净,只当你我是陌路人,不曾相识过吧……”

  他最心疼最喜欢的小柳儿不要他了!

  再也不会软糯地依偎在自己身边,更不会像以往那样含羞带怯地注视自己了!

  他只想和自己成为“陌路人!”

  范炎霸心里揪揪的又酸又疼,本能地以霸王无赖的惯用样貌掩盖自己几欲崩塌的神智。

  “清净?什么狗屁清净?”

  脸上没了温和恭谦的模样,范炎霸一脸狠戾狰狞地瞪着身边的人儿,“自从你离了郡王府,爷就没得过一天清净!陌路人?你当爷的真心是路边的石头,想踩就踩,想扔就扔?!”

  “爷费了两年多的辛苦才找到你,你以为一句‘陌路’就能把爷打发了?我告诉你,这次哪怕是捆也要把你捆回去的!以后爷一定会对你好,用后半辈子好好补偿你,只要随我回了郡王府,本王随你打骂责罚便是,可莫要拗着性子把爷逼急了,要知道我范炎霸也是有手段的!”

  柳沐雨冷冷地瞥了一眼气急败坏的范炎霸,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本就是个流氓无赖,再怎么佯装斯文也不过是层薄弱的皮壳,一捅就漏。

  “郡王莫再多说什么,我是不会回潘阳的!”

  这里有他的人生抱负,有他的自由理想,经历过那样惨痛的折辱教训,柳沐雨怎肯再回头去做范炎霸见不得人的男宠禁脔?

  范炎霸被柳沐雨的拒绝搅乱了心智,脑子里不停地胡思乱想……他家小柳儿如今这样决绝地不肯回头,难道……是这两年在外面有了野汉子?!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范炎霸顿时失了清明,上手猛扣住柳沐雨的后脑勺拉向自己,口气凶狠地说:“你这么急于和爷撇清关系,难道是做什么不可告人的事?信不信我只要稍微用点心思,就能把你这两年的点点滴滴查个透彻?”

  范炎霸虽然是个荒唐郡王,但手下耳目众多,消息通达,想到家中两岁的稚儿,柳沐雨顿时脸色苍白了些。

  当年自己骗范炎霸肚里的孩子已经滑坠,如今若是让他知道了孩子还活在世上,硬要从他手里把孩子抢走可怎么办?

  “郡王……您的手段,下官当年领教过,为此还差点赔上一条命去,你既然能找到下官,再多做遮掩也都是徒劳……若您还记得当初范老将军为表歉意,承诺放我和我娘离开潘阳郡再不往来,就请您网开一面,莫要再追究……”

  “什么狗屁承诺!我爹他早就后悔了!”

  柳沐雨居然求自己“莫再追究”?

  范炎霸“腾”地脑门冒火,越听越觉得柳沐雨果然背着他养了汉子,心里又苦又疼,又气又怒,“爷这么费尽辛苦四处寻你,总想着找到你之后要好好待你,你!你竟然让老子当绿毛龟,背着爷在外面养野汉子?快说!你那奸夫到底是谁?敢碰老子的人?老子活剐了他!”

  柳沐雨被呵斥得一愣,继而明白范炎霸是以为自己另寻了男子为夫,顿时心中羞恼不已。

  且不说自己的身体畸形羞耻,若不是被范炎霸意外撞破而强行占了去,柳沐雨本打算此生孤单一人度过,根本不敢奢望能有人相依为伴,即便是范炎霸让自己识了情欲,动了凡心,他也不是那种朝秦暮楚的浪荡流莺,随便找个男人就能委身雌伏的,范炎霸竟然将他看得如此轻浮随便,柳沐雨被气得两颊泛红,胸口闷痛。

  “原来下官在郡王眼里就是如此水性杨花,朝三暮四之人?!”柳沐雨气急反笑,眼光凌厉地瞪着范炎霸,“……郡王就是如此信我的?”

  柳沐雨的话像是当头泼了一脸凉水,范炎霸顿时清醒过来,心里叫“糟糕”,原本自己有错在先,心里早就下了“任由柳沐雨打骂出气”的决心,爹娘也反复叮咛如果找到柳沐雨一定好言相劝,多多赔罪。

  结果好不容易找到眼前的娇宝贝儿,自己怎么三两句就把对方给惹火了,这下若想让柳沐雨心甘情愿跟自己回去,怕是难上加难了!

  两手如铁钳般紧抓住柳沐雨的胳膊,范炎霸焦急地解释:“不,不是,柳儿,爷不是这个意思,爷是怕这些日子你和别人相好了,再也不要爷了……”

  “放手!郡王乃皇亲贵胄,莫要失了礼节!”

  柳沐雨使劲挣扎却无法脱离范炎霸的桎梏,恨恨地瞪着那流氓无赖,“亦或是郡王迫不及待的想展示一下狠辣手段,逼下官屈服?!”

  在外面赶车的范泽,一直小心翼翼地听着里面的动静,眼见自家郡王又把事情搞砸了,想帮忙又伸不得手,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遥看盂兰镇的城门隐约在望,范泽赶快出声打断:“郡王,翟吏胥,盂兰镇快到了!”

  “停车!”甩开钳制从范炎霸的怀里抽身出来,柳沐雨对车外的范泽说道,“我与郡王不同路,就此下车别过!”

  马车缓缓停下,柳沐雨挑帘下车。

  见柳沐雨去意坚决,范炎霸急得满头冒汗又碍于靠近城门,周围人多嘴杂,不敢生硬阻拦,恨不得把一颗心挖出来给柳沐雨看看,自己到底对他是不是真心!

  “柳……柳儿!”

  下了马车,柳沐雨回身行礼:“多谢郡王送下官一程,郡王的意思,下官已经明白得很,只可惜这里没有郡王要找的人,还请郡王早日回京述职,莫误了行程,让圣上挂念……”

  向范泽点点头,柳沐雨阔步离开,留给范炎霸一个果决的背影。

  范炎霸狠狠地捶了几下马车框,一口气梗在喉头,吐也不是咽也不是。

  范泽明白范炎霸的懊恼,出声安慰:“郡王,两年多的时间都等了,您又何必急于一时……欲速则不达,柳公子是个心软又念旧的人,只要明白了郡王的真心,柳公子一定会原谅郡王的……”

  “希望如此吧……”范炎霸凝望着柳沐雨远去的方向,吐了口气,敲敲车框,“让县太爷安排个舒服的府邸,本王要在盂兰镇盘桓一段日子……”

  “是!”

  ********************

  天色已经暗沉下来,柳沐雨疾步回了家,柳母见儿子此时回来,有些惊讶:“儿啊,你不是刚换防去了平遥关,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听到外面的动静,一个两岁的稚童从屋里跑出来,大喊着“爹爹”扑进柳沐雨怀里。

  抱起稚童,柳沐雨宠溺又担忧地看着孩子:“娘,范郡王来了……”

  柳沐雨的声音不大,但柳母看得懂唇语,范字的口型一出,柳母立时明白过来。

  “娘,您收拾收拾东西,这就带消翳去临近的镇子避避风头。”

  “儿啊,要走咱们一起走!”

  柳沐雨摇摇头:“娘,他这次是冲着我来的,还不知道消翳的事,若是我跟您一起离开,反而谁都走不了……您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匆匆收拾了物什,从后门送走了柳曾氏祖孙俩。

  柳沐雨知道以范炎霸的能力,自己为他生了个孩子的事情藏不了几天,范家到现在无后,范炎霸可以理直气壮地带走孩子认祖归宗,可那孩子与自己相同的身体隐疾,真若回了潘阳郡还不知要受多少苦……

  一个畸形的小郡王,注定不能为范家留后的世子,会变成多少人的笑柄?

  招来多少蜚短流长?

  还不如让他当个普通人,平稳度过一生的好!

  晚饭没心思吃,柳沐雨早早关了院门回屋躺下,范炎霸的突然出现打破了他刚刚适应的平静生活,在分开的这两年多里,若说对那冤家没有一丝一毫的怀想,那也是自欺欺人,这身体早就中了范炎霸的淫毒,偶尔夜阑静谧之时,下体深处的淫痒,如决堤的洪水崩塌而下不可抑制,让柳沐雨辗转难眠。

  今日马车上,贴靠在范炎霸身侧,那浓浓的男性气息萦绕鼻间,让久旱的身体又萌动颤抖,可一想到当年自己为那一时的淫乐所受的羞辱,柳沐雨还是选择了拒绝。

  他喜欢现在的日子,有自己的家人、朋友,更有需要他帮助的百姓和官兵,他心中宏大的报国惠民志愿可以从小小的盂兰镇上一点一滴的实现,不用担心自己“前朝罪臣之子”的身份,没人知道自己畸形身体的秘密,柳沐雨从没活得如此充实自在过!

  可是……

  双手颤抖着褪下亵裤,腿间那羞耻畸形的地方,早已经泛起湿意,全身的肌肤都饥渴地怀念着马车中的拥抱,当看到范炎霸衣袍下隐约隆起的部位时,柳沐雨甚至一时冲动地想跨坐上去,让那杆雄壮的金枪狠狠地填满自己空虚湿痒的深处……

  一只手抚上细嫩的男性尖端来回套弄,可是更深的渴求搅扰得柳沐雨心神不安,抗拒不了欲魔的诱惑,手指慢慢下滑潜入热烫湿润的肉缝中,指尖在敏感的穴口处迟疑地转了两圈,柳沐雨一狠心,两根手指破开紧闭的穴口直插入嫩穴深处!

  湿滑的肉筒欢愉地吞噬着侵入的物体,拼命吸吮搅动,一阵阵酸麻的快感从阴茎和肉穴中蔓延开来……

  “呼……”柳沐雨似是发出舒适又不满足的呻吟,手指更是快速进出下体,摩挲着麻痒的水穴。

  不够!

  还是不够!

  无论手指如何狠命抚弄,都无法研磨到深处最瘙痒的地方,手指的安抚反而滋生出肉体对那巨大男性阴茎的极度渴求,酥麻的快感渐渐变成一种折磨,想要更粗暴,更狠厉,甚至更疼痛的侵占,柳沐雨身体里像是藏了一只欲望的野兽,被人行捆束不得而出,狠命地翻滚腾挪地想要释放。

  呻吟变成了抑制不住的抽泣和哀求,柳沐雨彻底被淫欲扰乱了神智,身体在床铺上扭动翻滚:“啊啊……好想要……再给我一些……再用力!呜呜……不够!还不够……求你……再深一些……”

  月上中天,柳沐雨全身汗湿,头发恹恹地贴在脸颊上,身体不住地颤抖着,胸口起伏孱弱地喘气。

  下体已经湿泞一片,淫水糊满了腿间的蜜所,顺着屁股和大腿流到床铺上。

  不停用力进出来安抚下体深处无法纡解的渴求,柳沐雨手指胳膊发酸,被狠命拉扯进出的穴口也隐隐泛着辣疼,欲望因为疲累而消减,却顽固地不肯退却。

  没有以往和范炎霸在一起纵情欢爱的淋漓舒畅,无论自己多努力地捅弄,体内都叫嚣着不满足……

  痛恨自己的身体,痛恨自己不受控制的情欲,遗忘了许久的自我厌弃的心情让柳沐雨在唾弃自己的同时恨上了范炎霸!

  为什么他要出现?为什么不能让自己过上平静的日子?为什么一定要将自己拉入淫欲的洪流尽情折辱?

  柳沐雨在屋里辗转难眠,范炎霸在县府落脚后,也是心乱如麻。

  那年柳沐雨离开后,范炎霸总觉得身边好像凉凉的,即便是炙热的夏天也让自己的心暖和不起来,凉得他什么事情都不想做,平日里艳冠群芳的花魁小倌,在他眼里都变成了萝卜白菜般的寡淡物,根本引不起兴趣。

  被不能满足的欲念折磨着,以往久经战场的一杆金枪夜夜涨得生疼却无处发泄,范炎霸只能一边回想柳沐雨在身下婉转承欢的媚态,一边用双手自渎,往往喷发过后等待他的却是从怀里蔓延到心中的空虚寂寥,若不是还有寻找柳沐雨这一个念头撑着,他真不知道自己怎么能熬过来。

  在茫茫人海中,无数次的满怀期望而去,又空留失落而归,两年多的时间里,范炎霸几乎跑遍了大江南北,今日终于再次见到,范炎霸兴奋得头顶发麻,那胯下的金枪恍若吃了刚猛的春药,硬挺肿胀顶在腿间,疼痛地叫嚣着想要在垂涎多年的骚窝儿里冲杀一番,可是柳沐雨那冷淡甚至可以说带着一些厌弃的抗拒,让范炎霸顿时凉了心。

  在范炎霸记忆中,柳沐雨是温顺娇媚的,如一汪春水般的柔美涤荡着自己的心,丝丝密密地缠绕住自己,在毫无察觉之时已经将他困在情网深处不可自拔……

  可如今那人对待往日的情分竟是如此冷冽洒脱,在自己深陷情沼之后潇洒转身离去,这让范炎霸尝试到前所未有的挫败和愁苦。

  按照范炎霸以往的流氓脾气,早就动手把人抢回去,关进府里仔细奸淫些时日,待筹备好婚宴就按在大堂前拜了天地。

  只要正式落了“郡王妃”的名分,就算柳沐雨再傲骨倔强,日子久了也得认命!

  自己也不会再招惹什么其他莺莺燕燕的,只对他一人掏心掏肺地好,再也不让他受半点委屈!

  一定会换着各种花样儿给他做吃的,把身子骨养壮了,再给自己怀个一儿半女的,那日子就更完美了!

  可是现在再见到柳沐雨,他却连一根指头都不敢随便碰的,甚至在马车里面对柳沐雨时,那情不自禁的拥抱都带着一丝情怯害怕,怕引起柳沐雨的反感,误会自己眼中只有他的身子。

  范炎霸强压欲念,不敢轻易冒犯,就是想让柳沐雨体会到自己对他的珍惜。

  当年柳沐雨杖刑时那含泪绝望的凝视,让他的心像被小钝刀子慢慢刺一样的疼,慢慢的流血,慢慢的在伤口里揉进粗盐、细沙……

  这种磨人的疼法,每当自己想起柳沐雨,就会复发一次,疼得他坐立不安,最后只能抱着心口蜷缩在一角,小口小口捣气挨着疼。

  这两年多的寻找和等待已经让他冷怕了、疼怕了,面对柳沐雨的冷漠,范炎霸有些不知所措,不敢想若是自己再做了什么让柳沐雨不高兴的事情,柳沐雨会不会用哀怨的眼神剜了他的心……

  柳沐雨不想见到自己,更不想和自己回潘阳郡,从他的脸上只看到浓浓的戒备和抗拒,一定恨不得自己滚得远远的,不要再来打搅他的生活!

  不知道该用什么理由留在柳沐雨身边,不知道用什么样的哀求讨好才能让他回心转意,范炎霸一杯一杯喝着闷酒,心里好像是失了舵的船,随风飘着找不到岸。

  寂寥的深夜里,柳沐雨和范炎霸两人各自惆怅辗转,这一夜过得尤为漫长难耐。

  被难耐的欲念折磨,柳沐雨筋疲力尽,一夜辗转在天色微亮时才昏沉沉的睡下,不知晨昏几时,柳沐雨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

  “小六?小六!你在吗?”

  柳沐雨迷迷糊糊地睁眼起身:“渠大哥?”

  脑袋猛然醒了醒,连忙拢了衣服提上裤子,出门相迎。

  见柳沐雨脸色青灰着走出门来,看上去有种说不出的憔悴,渠正清担忧地上前几步:“小六,你脸色怎么如此难看?是不是昨日那大都统难为你了?”

  想到昨日见了范炎霸之后,自己晚上就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折腾……

  柳沐雨顿时红了脸,连忙摆手:“渠大哥,你莫要担心,我与大都统在城门外就分开了,我是昨夜想着城防部署的事情睡不着,早上精神差些……”

  一说到城防部署,渠正清的脸色端正了些,拧了拧眉头开口道:“我昨日待你走后与长荣看了那沙盘,瀑布的软处确实明显,还是要尽早防范的好!”

  柳沐雨点点头:“渠大哥莫急,防守的箭楼我已有了想法,只待去县太爷那里批了银子,就能动工,抓紧些时日应该能在入冬前建成!”

  渠正清面露喜色,他知道这个看似纤瘦的翟兄弟胸怀万里河山,他若说心里有数,那便万无一失了!

  “走走走,我们这就去禀告曹县令!”

  来到县衙,未曾想随着曹县令一同出来相见的,还有此次专门来抚军的大都统——范炎霸!

  面对两人的到来,还未等曹县令说什么,范炎霸便热情至极地迎上前来,将两人请入大堂奉茶落座,恍若他才是这县衙的正主儿,眼看着曹县令陪着笑脸坐在客位上,范炎霸毫不客气地占住主位,贴着柳沐雨和渠正清坐下,真真地一点都没把自己当外人!

  见到范炎霸,原本柳沐雨刻意忽略的下体骚动又明显起来,腿间的羞处刺刺地发疼,想是昨夜情迷之后下手没了轻重,那处娇嫩一定是让自己弄肿了,柳沐雨脸上红一阵青一阵,低着头不再说话,身体微微侧向渠正清,尽量与范炎霸拉开些距离。

  这边渠正清以为翟小六怕见高官的毛病又犯了,只得自己出声与抚军大都统客套。

  说了几句场面话之后,渠正清便将平遥关防务见漏,需要抓紧修建箭楼以防偷袭之事一一道来,范炎霸这边听得认真,不时还频频点头附合。

  相比范炎霸的认同,曹县令盘算着库里的银子面露难色,这箭楼的修建不是小事,所需银两也不是个小数目,朝廷本就没有批下修防务的银钱,可自己若是出声拒绝,怕是会惹大都统不喜,若回去给自己扣个疏于职守,不重视边关防务之罪,那可如何是好?

  可若真要拿出这些银钱……

  少不得又要从自己腰包里克扣,曹县令越听越觉得心疼,忍不住气恨渠正清和翟小六,为何专门捡大都统在的时候上门讨钱,这不是赤裸裸的要胁吗?

  “渠县尉所言甚是……甚是……”曹县令满脸为难,话在嘴边吞吞吐吐,既不答应也不拒绝,只是随着范炎霸的符合而点头称是。

  范炎霸瞥都不瞥曹县令,只是眼神晶亮地盯住面无表情坐在一旁的柳沐雨,心里对着天上过往神仙千恩万谢了个遍,昨夜还发愁不知如何接近自己的娇宝贝儿,没想到转眼就有了这么个天赐的机会,可以理所当然地赖在他身边不怕被赶走……

  “边关防务乃国之根本,千秋大计,箭楼修建刻不容缓,本王此次代圣上施恩于边关,自当替圣上分忧,箭楼的筹建之事就由本王主持,曹县令……你看如何?”

  “这……省得!当然省得!”大都统开口,曹县令哪里还敢多言?点头哈腰地连连赞同,心底哀嚎着自己的荷包怕是要减损不少。

  “大都统,箭楼筹建之银钱,怕不是个小数目……两座箭楼至少也要几千两银子……”渠正清对范炎霸犹如亢奋的热切反应极为讶异,如此辛苦琐碎之事,不明白大都统为何如此热心?

  原本心中的小盘算也就希望大都统在旁边听着,哪怕不表态也会让县令有所顾忌,没想到他居然提出要亲自来主持箭楼的修建,这让渠正清有些受宠若惊。

  “边关防漏事出突然,县里不一定有这笔闲散银子,我看这笔银钱各位也不必犯愁,就算我范炎霸个人出资,也要将平遥关建得固若金汤!”

  范炎霸脸上带着一丝近乎讨好的笑意,目光盈盈地盯着柳沐雨,自己所做所言只想讨这心尖儿肉的欢喜,哪怕只抛过来一个赞许的眼神,都能让范炎霸乐上好一阵,只是柳沐雨微微低头坐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一副八风吹不动的样子,好似外面所有的事情都与自己无关,这让范炎霸难免有些失落。

  渠正清听范炎霸说得如此慷慨大度,原本来担心他与翟小六不睦的心思间隙也瞬间弥合,拱手行礼道:“大都统心系国家安危,不计较个人得失,下官深感钦佩!”

  柳沐雨抿着嘴静坐在一旁听着,尽量不去注意范炎霸热切的视线,表面一脸平静,脑子里却早已乱作一团。

  他像是被老虎盯住的鹿仔,心底大声叫嚣着要逃走,腿却软得无力。

  他不想见到范炎霸,恨不得让他马上就从盂兰镇消失,可平遥关确实急需箭楼的修建,由他这个抚军大都统来亲自操办督建,相信太守和县令定无人敢存疑义,修建箭楼的银两也可顺利解决,范炎霸也算做了件于边关防务的大好事,可他若留下主持箭楼修建,日后势必会有更多纠缠,这让柳沐雨心烦不已。

  “哪里哪里,为圣上分忧乃是身为臣子的责任,渠县尉与……翟吏胥如此精诚为国,才是范某的榜样!”

  范炎霸恭谦地拱手行礼,手臂落下时,借着袍袖的掩盖,悄悄捏了下柳沐雨摆在膝头的指尖,又若无其事地收回去,脸上的表情带着那么一点偷腥后的小得意。

  一阵酥麻从指尖直窜向下腹,腿间羞耻的娇处热烫地抽搐两下,腰背因为这暧昧的一捏瞬间僵硬地紧绷起来,身体本能地提醒柳沐雨,身边这个男子能给予自己多少欢愉与癫狂!

  不自觉地抬头瞥了一眼,捕捉到那抹笑意,这个男人是为可以随意挑起自己龌龊的情欲而得意吧?

  也许就因为自己身体的下贱,所以才活该被人那样糟蹋过?

  指尖上传导的酥麻瞬间变成了刺痛,柳沐雨像是被烫到一般,“腾”地站了起来。

  在座的其他人根本没注意到范炎霸的小动作,倒是被柳沐雨猛然起身吓了一跳!

  发现了自己的失态,柳沐雨两颊染上尴尬的薄红,拱手行礼:“既然箭楼筹建之事已定,请容下官回去尽快绘制图纸,安排工料,特请告辞!”

  说完,象征性地朝范炎霸和曹县令施礼,不待众人反应匆匆离去。

  柳沐雨坐在旁边的时候,范炎霸燥得像是三伏天被毒太阳炙烤着的青蛙,旁边就是清凉透彻的溪水,却不敢投身进去。

  想要亲近他,拥抱他,哪怕说几句调情暧昧的骚腥话解解渴,却又怕惹了那人的厌烦……

  终于忍不住轻轻捏了下那人的指尖,那人竟嫌弃人似的走开了……

  连一个眼神,一个回顾都没有?!

  一直以为柳沐雨对自己多少会有些在意和留恋,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他们在床间炕头也算翻滚了百余日,怎么只分别了两年多,柳沐雨就把那刻骨的情爱都断了呢?!

  范炎霸愈想愈觉得委屈沮丧,垮着肩膀坐在位子上,两眼盯着柳沐雨离去的方向发呆,哪里还有刚才的热切激昂?

  渠正清原本放下的心,又因刚才的突变而不安起来,生怕翟小六的不识奉迎,引来范大都统的嫉恨,而曹县令这下笃信了太守的判断,范郡王一定是对那翟吏胥起了淫心,想要收服却碰了钉子。

  曹县令心里的小算盘顿时“噼啪”作响,看来这翟吏胥果然是讨好郡王的关键!

  即使柳沐雨再想躲避,毕竟范炎霸讨来主持箭楼修建的监管一职,凡箭楼筹备相关的事无巨细都要向他通报详解。

  柳沐雨捏着熬了两天一夜才赶制出来的箭楼图纸往范炎霸临时落脚的县府后衙走去。

  想起曹县令意有所指地要自己“好好伺候贵人”,对于平遥关的城防修改和箭楼图纸看都不看一样,就着急忙慌地把自己往范炎霸的住处赶,柳沐雨心底冷笑,果然是蛇鼠一窝,如此迫不及待地将下属当贡品一样的献上去,好给自己谋个光明的仕途吗?

  铺陈开的箭楼图纸足有一张条案那么大,柳沐雨一板一眼地讲解着各个机关的作用、数量、尺寸、工料等重点。

  盯着图纸上的勾勾画画,范炎霸是一点都看不懂,又不能让一旁的柳沐雨看出短来,努力理解着柳沐雨每句话的意思,心里感怀以往在郡王府里柳沐雨给自己教课时是多么幸福,自己真是太不珍惜……

  图纸“唰”地收了起来,范炎霸明显心不在焉的神情让柳沐雨觉得有些浪费口舌。

  “郡王,关于城防的部署图纸也在这里,如果您有兴趣可以看看……”拿出另一个卷轴放在书案上,柳沐雨拱手抱拳,“箭楼筹建的事情还很多,下官先告辞了……”

  “等等!”

  听到柳沐雨要离开,范炎霸猛然清醒过来,好不容易有了两人独处的时间,怎么能轻易让柳沐雨走了?

  两步挡在柳沐雨身前,堵住出门的路,范炎霸搓着手,笑得尴尬又谄媚。

  “柳儿……曹县令府里的乳酥糕很是香糯,我让他们备了些,你可要试试?”

  “……”

  “这茶是圣上赏赐的绛含翠,据说是南疆国进贡的贡品,我特意给你泡的……”赶忙将一旁的茶盏放到柳沐雨身前,指尖试了试茶盏的温度,“温度正好,你来尝尝,是不是喜欢?”

  “……”

  “你说许慎的《淮南鸿烈间诂》将刘安写的《淮南鸿烈》评的有趣,你……走得时候……还没看完,我特意让他们八百里加急把书送来!”

  范炎霸献宝似的从怀里抽出一个绢本,小心展平,递到柳沐雨面前,“我还让他们搜罗了其他三大家的淮南评估注,过不了几天就到了。西南郡这边没什么有趣的读本,你又爱看书,我……”

  “够了!”柳沐雨实在听不下去,摔开递到眼前的绢本,冷下面孔,“堂堂潘阳郡王如此讨好一个小小的吏胥,范炎霸你还真是出息了!”

  范炎霸被莫名其妙地骂得委屈,手举着绢本愣在当场。

  “抚军大都统,朝廷的封疆大吏,不懂得上为庙堂分忧,下为黎民谋福,只知道讨些纸醉金迷、骄奢淫逸的下作事,你真是枉为大将军王之子!”

  自打见到范炎霸,下体深处的酥痒就时不常的侵扰柳沐雨,痒得他心浮气躁,加之两天来熬夜赶工绘制箭楼图纸,已经累得身心俱疲,再也压不住心底的烦躁,柳沐雨涨红着脸对范炎霸一通不客气的褒贬。

  “你如此低声下气的讨好,不就是想与我做那些苟且之事?范郡王富甲一方,权钱鹿鼎,那里会缺美人投怀送抱,只当您行行好,放过下官,下官感恩不尽!”

  回想起曹县令和肖太守轮番使着眼色,递着条子,让自己“好生伺候贵人”,柳沐雨心里升起一股受辱的怨恨,难道自己就如那酒楼画舫的小倌歌妓,为了他们的仕途,便要在范炎霸身下婉转讨好?!

  范炎霸明显因为迁怒而被柳沐雨骂了个狗血淋头,各种委屈和不甘心一起涌上胸口:“爷……我,我是想把你当自家娘子来疼,不是只图你的身子……”

  手指摩挲着想要去抓柳沐雨的指尖,却被他闪身避过,伸出去的手指只能瑟瑟地抠着木条案的云纹转角。

  “我知道你还记恨我……我也不敢图别的,只想对你好,做些让你高兴的事……这也不行吗?”

  “你!”

  柳沐雨因为范炎霸的话而心生激荡,转而又气恨自己的不坚定,“我不需要你来弥补什么,郡王也不必心怀愧疚,你若能尽快离开盂兰镇,那便是对我的好了!”

  看着范炎霸小媳妇受屈般的表情,柳沐雨心中一抽……

  当年明明是那范霸王欺男霸女,强占了自己的身子,又笃信谣言,害他受辱,可如今为何倒像是自己欺负了他似的?

  柳沐雨不敢再看范炎霸那好似被遗弃般的可怜眼神,甩了袖子匆匆离开,留着范炎霸一人怅然若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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