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后视镜里看到曹姐微笑的看着我,半晌才说:“我发现你的嘴可真甜,这才跟我几天啊,就管我叫姐了。”
我嘿嘿笑着说:“是你说我们姐弟有缘分的嘛。你要不爱听我还叫曹姐得了。”
曹姐呵呵的笑着说:“我挺爱听的,我家就我一个孩子,我一直都想有个弟弟,所以看到你的时候就觉得特别亲近,听你叫我姐还挺舒服的。不过可不许在别人面前叫啊。”
我说:“知道啦,我从来不犯低级错误。”
曹姐笑了笑说:“明天你给老齐打电话说这钱我不要,让他拿回去。不过我猜老齐肯定不敢过来取。你就先留着用吧,要是以后别的部门也这样,你都照此办理就行了。”
我心想,这么多钱我哪敢先留着用啊,估计曹姐是想让我帮她攒着吧。
唉,这么一弄受贿的可就变成我了,我要是攒多了再给曹姐那我就又成行贿的了。
万一哪天出了事我就惨了。
我想起牛大哥“干不好可能陪上身家性命”的话,心里禁不住一哆嗦。
但是曹姐这么信任我,我能不办吗?
要想当她的秘书,这些事就是避免不了的。
唉,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于是我应到:“要是齐局长真不拿回去我就先替姐姐存着吧。”曹姐没说话,我想她是默许了。
到了曹姐的楼下,我帮她打开车门,说:“姐,你上楼吧,我在楼下看着。”
曹姐真像姐姐似的看着我说:“开车小心啊,别让我担心。”
我笑着说知道啦。一会儿的功夫,看到曹市长家的灯亮了,我才发动车子离开了。
路上我的手机响了,一看号码是璐璐的,我接了电话说正在回去的路上,璐璐说那她等我。
我推脱说明天早晨很早就要出门,所以要回家换换衣服,就不去她那了。
璐璐虽然不高兴,但听说我有公务,就没说什么,嘱咐了几句就挂机了。
回到自己的小窝,我把两个信封的钱拿出来一看,给我的信封里是二千元,给曹市长的却是二万。
这是我平生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钱。
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没有一点激动的感觉,只是觉得分外的沉重。
是不是我也要像我在太原街上感悟到的那样,今生都要做金钱的奴隶呢?
我在心里重重的给自己打了一个叉。
第二天,我早早的起来,先开车去了一家24小时银行,开了一个帐户,存了一万二千块钱,虽然我知道那二千的零头是给我的,但我不想要这钱,就当都是给曹姐的吧。
开户头用的是张哥的名字,反正张哥是开房地产公司的,有钱也正常,万一哪天出了事也好说,这也算是我给自己留的一条后路吧。
剩下的一万块钱放在皮包里,以备不时之需。
然后我掐着钟点来到曹姐家楼下接她。
她下来的时候又换了一身衣服,很澹的粉色套装。
我发现曹姐真的很适合穿职业装,显得她的身材特别好,并且非常优雅自然。
我一边给她开车门,一边欣赏的看着她,曹姐发现我这么看她竟然有一点不好意思,一边上车一边说:“都老太婆啦,看什么看啊?”
我笑了,没说什么就开车奔政府去了。
我陪曹市长在食堂吃了早餐,就分头工作了。
我在回办公室的路上用手机给齐局长打了个电话,说:“齐局长,曹市长说非常感谢齐局长的盛情,水利局班子的心意曹市长领了,不过东西你们还是拿回去吧,曹市长说用不着这么客气。”
齐局长很仗义的说:“市长的应酬多,需要花钱的地方也多,她要是不要你就先留着,她用的时候再给她吧。”
我再三说让他人派人来取回去,齐局长都推辞了,最后齐局长说:“老弟,这钱我肯定不能往回拿了,真要拿回来班子其他成员都得笑话我,领导要是这点心意都不收,我们以后还怎么工作啊!老弟你听我一句话,先放你那,实在花不出去咱们再说。”
我知道他们不可能来取,只是要替曹市长把样子做足罢了。
于是就说:“那好吧,你们要是实在没时间,哪天我有空给你们送回去吧。要是领导真用到,我就替你们买单吧,花完之后再告诉她。”
齐局长连说谢谢,又寒暄了几句就挂机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陪着曹姐跑了好几个她分管的部门,听汇报、吃饭、喝酒,当然,哪个部门都没忘了“见面礼”的事,看来这真是一个惯例。
每家都是市长和我一人一份,金额基本是二万和二千,不过也有穷的部门,那一般会给一万和一千。
矿产局看起来最有钱,给了三万和五千。
我照例给每个单位的一把手打电话让他们把钱拿回去,但每个单位都拒绝了,这都是我意料之中的事。
我也照例把两份钱都存在一张折上,短短几天时间,我的存折上就有了十二万多块了,没想到一个新任领导在各部门走一圈就能收这么多,比一家农民一辈子挣的钱都多,真让我惊讶莫名。
记得政治经济学中对“钱”的定义是“固定地充当一般等价物的商品,是在长期的商品交换中产生出来的。”
还总结了钱的五种职能,但我看马克思同志总结的并不怎么地。
至少有一个职能没有总结出来,那就是精神安慰或摧残职能。
很多人有了钱并不是去交换商品,而是存在保险箱里、藏在床底下,连阴天以后还得拿出来晒晒,没事的时候在家里锁好门拉好窗帘拿出来数数,那真叫一个开心啊!
没有哪样东西能像数自己的一大堆钱那样让人在精神上得到满足。
同时那些不是正路来的钱也让另一些人心惊胆战,精神紧张,心情抑郁,寝食难安。
好在我收的那些钱都是给我的,心情还好受一些,不过一直觉得这是个事,要早点处理了才好。
曹市长这段时间参加各种会议一直都没有讲话,自然也没用我写什么材料,但汇报听了很多,各部门的情况已经了解了不少。
我觉得曹市长到哪都不讲话,是因为她怕自己情况不明瞎说一通露了怯,影响自己的形象。
但是她越这么闷着越说明她想在某个时机成熟的时候好好的讲一下。
我当然得提早做做这方面的准备。
于是我晚上回家躺在床上总是构思曹市长讲话的方式和内容,还真有了些好的思路,我都一一记下来了。
去农业局调研的时候,何局长看到我非常兴奋,亲热地打着哈哈,我特意小声的和他说手机我用着呢,非常感谢何局长。
何局长欣慰地拍着我的肩膀。
他一个劲的在曹市长面前夸我多么多么好,当初他多么多么不舍得我走之类的。
我想他不外乎是想在曹市长面前买一个人情罢了。
听完他们的汇报,曹市长总结的时候很正式的说:“小关总是在我面前表扬农业局的工作,并且对何局长的工作能力和水平大加赞扬,说实话我一直半信半疑。今天听了何局长的汇报,觉得小关说的确是实情,咱们农业局的工作确实很出色啊。”
我知道,这是曹市长在帮我还人情呢,我根本没和她说过农业局的事,更没赞扬过何局长。后
来吃饭的时候何局长特意把我拉到一边对我一阵千恩万谢,我虚伪的说着应该的应该的,正确反映咱们的工作也是我的责任嘛。
送曹市长回家的时候我也特意对曹市长说:“姐,你答应我的两件事都办了,太谢谢你了。”曹姐笑了笑,没言语。